“唐肃迟!有种就给老子滚出来!”萧初楼低声嘶吼,每个字都像是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勃发的恨意让他连贵族的涵养也不要了。
“哼,萧初楼,本座还没那么蠢,站着让你打!”唐肃迟双眼虚眯,朝一直沉默不语的楚轻桀稍稍瞥了一眼,蓦然抬手一掌拍在玄凌耀后背,喷出一口血来!
“放开他!”萧初楼双目浴火,喉出的声音几乎带了颤音,“砰砰”几枪打在两人脚下周围的光秃的石头上,飞溅起无数的火星。
玄凌耀失血过多而渐渐惨白的脸色,像烙铁似的灼烫着他的心,萧初楼手指紧攒,噼啪发出爆音。
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着他,枪里此刻只剩下最后一枚铅弹了!
他望着玄凌耀,对方也正看着他,两人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希望。
萧初楼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涩然、绝望……还有悲愤和哀伤。
难道,今日当真要拖着他跟自己一起死在这里?
唐肃迟似乎从他脸上看出了些什么,干裂的嘴唇发出一声冷笑,骤然甩手——一抹极淡的幽绿暗光直朝萧初楼扑过来!
目标不是他的要害,而是脚底!
淬了剧毒的钢针破风而来,萧初楼不得不退了一步闪躲,电光火石之间,原先站立的地上咄咄咄钉了一排钢针,刹那间染黑了土地。
上当了!
萧初楼下意识去捉楚轻桀,那人却早已心有所料,就在匕首一离开颈脖的时候,不顾腿伤,骤然发力挡开这一抓,就地滚出老远。
萧初楼再想要追却是来不及了,但听耳边疾风更劲,唐肃迟整个人化为黑影消失,极其诡异地飘到他背后,那两根颀长的手指甚至已经触碰到了他颈项的皮肤!
仿佛下一刻就能听见尖锐的指甲地刺破皮肤,割断血管的声音。
“噗嗞——”令人牙酸的声响——那是锋利的指甲划到了骨头!
肩上钻心的抽痛几要令萧初楼昏厥过去,长久练出的警觉让他在致命的前一刻生生偏开了脖子,代价却是肩膀被划得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冰冷的风在他身边缠绕。
萧初楼人在空中,被唐肃迟鬼魅般的身影追着斜刺而去,空气中传来一阵割裂般的爆鸣声,两人所过之处,脚下巨石皆被震得粉碎。
唐肃迟双眼中爆发出一抹凝重的光彩,五指成抓狠狠扣上了萧初楼的双肩,像坚硬的铁钩生生扣进血肉里,再往下一分就要捏断两只手臂!
危险!危险!
唐肃迟瞳孔骤然猛缩,突如其来的心悸感令皮肤上汗毛根根倒竖——
这一瞬间,他看见了萧初楼的眼,泛着猎物进瓮后残忍而绝然的笑容。
就算要死,也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他的胸膛上抵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幽黑枪口,足足做了四十年大宗师的魇皇教主,陡然变了脸色,瞬间抽身而退。
“砰——”
炸开的血花喷了萧初楼满脸,他模糊地望着那团黑影破布似的倒跌出去,蓦然心中一沉。
终究……还是打偏了!
“师尊!”楚轻桀惊怒交加扑过去,扶起他的手臂,颤抖着手掌盖上那个硕大的伤口。
铅弹没能打中心脏,却将右胸打出了一个血洞,黑袍浸满了鲜血,可怖地翻出肉来。
唐肃迟硬撑着坐起来,体内翻涌的气血令他猛的咳了几声,嘴角也溢出血来。
“放心,暂且死不了……”
他眉头紧紧皱着,盯着萧初楼,越来越感觉到事态发展地不可控制,心悸的感觉也更加明显……
险象环生的激斗死战不过眨眼间,崖顶上又重新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狂吼的风暴卷起尘土和碎石,打在众人脸上和身上。
“凌耀,你没事吧?”
萧初楼赶到玄凌耀身边扶起他,才发现男人被点了穴动不了,幸而也防止血液循环太快而失血过多,萧初楼稍微松了一口气,一面防着唐肃迟,一面给男人推宫过血。
他目光落在对方那条低垂的左臂上,忽然鼻尖发酸,一阵无力一阵揪心夹杂着涌上心头:“你的手……”
玄凌耀淡淡笑了笑,用唯一能动的右手覆上萧初楼满是尘土与血痕的脸颊,声音还嘶哑着:“别担心,胳膊还在呢,回去也许还能接上。倒是你——”
“我没事。”萧初楼出声打断他,避开了男人担心的目光,背对着他站直了身,湛蓝色广袖长袍满是灰尘和泥,依然在他挺拔的脊背下撑得得笔直,直的丝毫看不出脊椎骨正受着刀割凌迟也似的抽痛。
他低头叮嘱道,“联军已经到了,你快下山去寻常裴,保护好自己。”
玄凌耀拧眉紧握住他手腕:“那你呢?!”
胳膊上针扎似的疼痛传来,萧初楼面色不变,吸口气,默默抽回手,下巴朝另一边真正危险的敌人一扬,道:“我先解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