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下去先熬不住地肯定是己方,钟劲终于下定决心想了个主意——向蜀川王发出挑战!
钟劲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自信心膨胀到,自以为可以单挑过有天下第一人之称的蜀川王殿下。
而是希望能迫使萧王爷从千军万马的保护中出来,置身于巨箭射程范围之内。
他倒是没有奢望能够光凭这些杀死萧初楼,但是万箭齐发下,就算是九品大宗师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吧!
只要蜀川军的核心人物受了伤,于气势上的打击无疑是惊人的,只要能熬过这一阵……熬过这一阵!
不过,任钟劲的如意算盘大的叮当响,万一萧王爷不上当,那也是白搭。
钟劲对此也毫无把握,毕竟陷阱是显而易见的,他只能寄希望于蜀川王对自身名声的爱惜——作为一名高贵的武者,倘若众目睽睽之下拒绝别人的挑战,总是会受人诟病的,尤其他还是处于优势的一方。
就是在两军对垒的第十一个清晨,从铁琅堡的方向飞来一支巨箭,捎带一封信直直的钉在军营的大门前。
一封挑战书,瞬间传遍了蜀川大营。
得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西楚守将竟敢向萧王爷挑战,将士们面上的神情都是说不出的怪异。
而那挑战书上言辞凿凿,大有不接受此挑战就是蜀川王怕了西楚一个小小边关将领,赶紧收拾收拾滚回蜀川云云。
可谓是极尽挖苦之能事了。
搞得蜀川军大骂对方卑鄙阴险,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谁都知道这是个陷阱,比起受人嘲笑,也比以身犯险好些。
而此事的主角之一萧王爷,此刻正在大营帅帐里,专心致志地拭擦着他的“兵器”。
手指滑过冰凉而黝黑的枪杆,微泛起锃亮的金属光泽,映照在萧初楼的双眼里。
“你该不是要应战吧?”耀帝陛下沉悦的嗓音自他身后响起,不必转头,萧初楼也知道男人此刻必定是蹙着眉的。
“当然——”萧初楼微笑着转过头,“当然不。”
玄凌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目光移到那杆特制的火枪上:“那你这是……”
萧初楼把玩着手里的凶器,忽然对准那张薄薄的战书“砰”的一声,眨眼烧成了灰烬。
萧初楼微微眯了眼,恻阴阴笑起来,简直笑得一旁的耀帝陛下毛骨悚然。
“竟敢把脑筋动到本王头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与这惊悚的笑容相反,萧初楼说此话却显得极缓慢而温柔,接着道:“敢算计本王,自然要付出代价的,这么重大的一份礼,本王可要好好地准备给钟大人送上一份回礼才是。”
原本这两天萧初楼就心情不好,铁琅堡这个大乌龟壳久克不下,再加上刚送走了爱将朗风,更是没好脸色了。
眼下倒好——这个混蛋钟劲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他霉头,给他来这套请君入瓮的把戏!
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猫啊!
萧王爷一面冷笑,一面朝平日练枪法的人形靶子连射了几个窟窿——眉心、心脏、喉咙!
看着他的玄凌耀眼皮忽的一跳,就是白痴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此刻的心情是差到极点了,更何况与之朝夕相对的他。
耀陛下心中默默对撞到枪口上的钟守将表示同情。不过,可以的话,他也不介意再上去踩上一脚的。
次日正午便是决斗约定的时间了。
城头上旌旗飘飘,铁琅堡这座巨型龟壳,半个月来头一次主动敞开了大门。
未免蜀川军突然一拥而上趁机破门,西楚军将门口堵得死死的,钟劲统领在亲卫的护卫下缓缓地步出城门,浑身着全套的重型铠甲,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看来是防着敌方的冷箭,打定主意做沙包。
黄沙漫天,众将士无不面色凝重,踏在黄土地上的脚步声如雷轰动,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气势。
只是这通造型一出来便受人嘲笑,再加上铁琅堡素有的龟壳之称,不知是谁突兀地喊了一句“哟,快看!龟头露出来了!”
战场忽而陷入短暂如同定格般的沉默,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原本西楚费尽心机营造的肃杀气氛眨眼间就因为这一句话荡然无存。
感觉到自己似乎成了只笼子里的猴子,骑在马上的钟劲几乎气得浑身发抖,身后的卫兵们皆是愤然大骂。
钟劲身为西楚还算排得上号的将领,到底也还算沉得住气,深吸一口气骤然怒吼道:“萧王爷!你可胆敢出来与本将一战!”
彷如狮子吼般的声波无形地传递出老远,一时间,竟然压下了众人的大笑声,耳膜都被狠狠震了震。
毕竟是三十几年的练家子,一身内功也称得上雄厚了,只是钟劲终究天分有限,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却始终戳不破八品高手的那层纸,始终徘徊在七品的层次,离真正的顶级高手就差得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