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动八万人,余下两万精锐留守蜀川,已是穷尽整个蜀地能出动的最多军队了。
然而八万人,对于东玄和西楚,不过两支王牌军团的数量罢了。
人少地小的蜀川,终究没有泱泱大国的底蕴。
小规模的战争或许无妨,一到真正的举国之战,就显得捉襟见肘。
当然,这种话,顶多让百姓们唏嘘一番也就罢了,毕竟没有人有那个胆子说出来。
不过,令世人惊讶的是,明显身处不利地位的西楚,非但没有依仗守方之利,反而竟然以极其强硬的姿态,率先发动了攻击。
就在边境打得如火如荼之时,萧王府却显得格外平静。
书房朝南面的窗子敞开着,满园的桃花都开了,透过花瓣的缝隙洒下灿烂阳光。
萧王爷正眯着眼靠在窗台躺椅上,支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站在窗棂上撒娇的小芭比,像极个悠闲富家翁。
衣袍是精工的蜀绣,银丝滚边,雪缎作底,隐约的繁复花纹内敛着华贵。
此刻,被逗得快炸毛的小芭比就踩在那雪白的缎袖上,爪子不住地刨着,一面发出愤怒的啾啾声。
“你的意思是……”一身九龙腾飞暗纹的玄衣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宽大的紫木书桌上,平摊一份犬牙交错的行军图。
耀帝陛下端着一杯清茶慢慢啜着,目光从手边战报移到窗子下面逗鸟玩的男人身上:“西楚王室出了问题?”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在桌沿上敲击两下,强迫萧王爷把那张猥琐的老脸转过来。
“证据何在?”
“证据?”萧初楼牵了牵嘴角,一下子扯出被芭比蹂躏的袖子来,小肥鸟冷不丁没站稳,呼啦啦滚了几圈“咚”的一下栽倒窗子外面去了。
萧王爷站起身来走近皇帝陛下,手指点在奏折圈起来的几处地方,慢悠悠道:“你瞧,先前东玄内乱的时候,西楚按兵不动,后来蜀川出了问题,西楚也不过试探一番,可如今呢?”
“强硬的率先发动战争,明知抵不过还摆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给谁看?”
萧初楼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口水,忽而话锋一转:“你可记得两年前在蜀川遇上的一个失忆的神秘男人?”
虽然不解这两者有何关联,玄凌耀想了想,皱眉道:“那个——夏桀?”
“夏桀这个名字只是我给他乱取的,”萧初楼眼光望到窗子外,游移远眺,半晌,才道,“你猜猜,他的真名叫什么呢?”
耀帝陛下回想起两年前那段狼狈的时光,垂下眼帘,目光落到左手掌心的伤疤上,忽而微微一笑。
“莫不是……姓楚?”
萧初楼回头看他。
玄凌耀心知自己猜对了,还是忍不住小小吃惊,缓缓道:“当年玄凌辉为了夺嫡,需要西楚配合牵制北堂腾龙军,便串通西楚二王子楚轻厉,大约条件亦是助他登位,大王子果然掉入陷阱,不过据说后来逃跑了,不知所终。”
陛下停了一会儿,神色古怪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从边路捡回来一个西楚大王子。”
一摊手,萧王爷无奈至极,打个哈哈道:“这——挺巧哈。”
男人显然不可能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冷笑道:“你不是对他挺感兴趣,怎么没收入房中,嗯?”
“咳咳,”萧初楼又灌了几口茶,“我不过看他身手不错,脾气也豪爽,想交个朋友罢了,没别的意思……”
说罢,他又露出苦笑:“不过,眼下我倒真后悔了……”
陛下双眉一竖,尾音吊起来:“哦?是么。”神色冷淡下去,便要起身往外走。
陡然一股力道拽的他往后跌过去——
萧初楼扯住他拉回怀里牢牢锁住,低声笑道:“你这一吃醋二话不说就要走人的毛病,得改改了,啊。”
“胡说!”玄凌耀瞪他一眼,只是藏在黑发里的耳尖还微有发红。
萧初楼轻咳一声道:“其实我老早就猜到他的身份了,就在我重伤失踪那段时间。”
玄凌耀一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打断。
“你可知道,当时是西楚魇皇教主唐肃迟救了我,算是还当初救下夏桀的人情。”
听到魇皇教主四个字,耀帝陛下悚然动容:“竟然是他?!”
萧初楼点头道:“不错,据闻西楚大王子乃是魇皇教主的弟子,唐肃迟冒险潜入东玄,应该是亲自来寻他的。只不过正巧碰上你与玄凌辉的争斗,不过幸好当时于他而言第一要务是带回大王子,否则以对方的实力,坐山观虎斗,恐怕我们统统都要吃个大亏了。”
耀帝陛下沉吟不语,良久才缓缓点头:“此人定然是伐楚的心腹大患。只是来福必定坐镇东玄帝都,不会轻动,你可有法子除去,或者牵制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