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二殿下进来的那个西楚奸细,在牢中不堪酷刑,已经把一切都招了。”
楚啸……
一楼的尽头处是地牢的入口,冰冷冷的石阶延伸到下面,空气里带着难闻的腐味,玄凌耀刚步下地牢,只觉一股森冷的阴气扑面而来。
地牢阴暗而潮湿,两旁尽是森森的铁栅栏,冷冷的泛着寒光。牢中的人几乎都用铁链锁在墙上,披头散发,肮脏不堪。凄楚的、痛苦的呻吟幽幽飘过耳边。
朗风在一个牢房前停下,命人打开,道:“翟太傅就在这里。”
玄凌耀快步上前,唤道:“逸之?”
“二公子!”逸之惊喜地跑出来,上下打量对方一番,确认无碍才总算是放下心。
“逸之,他们没对你怎么样罢?”玄凌耀见他眉宇略显疲态,形容憔悴,担心道。
翟逸之冷眼瞧了朗风一眼,心念电转,已然把殿下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想透了,淡笑道:“微臣无碍,只是担心殿下,不必介怀。”
玄凌耀稍微安心,忽然目光一转厉声道:“楚啸关在哪里?你么究竟把他如何了?”
朗风微愣,转而冷笑道:“那个西楚奸细关在前面的重犯牢房中,刚受过刑,现在怕是还没醒罢,二殿下何必如此关心他,莫非……果真与西楚有所牵连?”
翟逸之惊道:“你胡说什么?!朗风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就污蔑我朝殿下,该当何罪?!”
朗风盯着玄凌耀幽如深潭的黑眸道:“二殿下和翟太傅之所以能够进入侍卫选拔,其实全靠那厮在背后帮扶罢,二位若是真的与他毫无瓜葛,又何必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帮助两位呢?”
“那是……”翟逸之辩解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若说殿下曾许他一个要求,这不是越描越黑么?
难怪当时殿下许他高官厚禄都不为所动,平白无故帮我们,还诳去一个任他要求的承诺,真是……阴险到极点了!
翟逸之越想越咬牙切齿,只道:“我和殿下都给那厮骗了,我们既是东玄人,又岂会和西楚奸细搅在一起?朗风大人莫要听奸人胡言乱语!”
玄凌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们在忘忧阁萍水相逢,确实不知情,而且也并未透露我们的身份,我不知道楚啸是怎样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况且若他真的知晓一切,我恐怕此人也妄图对东玄不利,朗风大人可否让我见一见他?”
“殿下,何必……”
玄凌耀抬手,示意他噤声,直盯着朗风。
朗风看了他片刻,似是斟酌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半晌,才道:“那好罢,但愿如此……”
玄凌耀抬腿便走,却听身后朗风冷然的声音道,“不过,若二殿下想让王爷相信你的话,也需得做出证明罢……”玄凌耀顿了顿,后面的话却没有再听,而是加快脚步走向前面,沉静的黑眸瞬间波涛汹涌。
现在他只想弄清楚一件事……究竟那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利用他?!
楚啸!
地牢的深处,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了。昏暗的铁牢里,只有墙壁上零星火把的微光。玄凌耀越走越疾,忽然,在一间牢房门口猛地停下。
阴森潮湿的铁牢中,地上草草垫着一些稻草,脚步声惊得几只大老鼠和蟑螂四处乱窜,阴暗的角落中,依稀可见一个人影,两只手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墙上,乌黑的长发乱糟糟的搭在肩上,隐约露出半张脸,狼狈的垂着头,背光投下一大片阴影。
“开门。”玄凌耀面色阴沉,强迫自己稳住低哑的声音,冷冷命令道。
狱卒见朗风颔首,才取了钥匙打开牢门,玄凌耀一个箭步踏进去,忽然驻足,四周极静,没有人说话,耳边清晰地听见污水一滴滴滴下的声音。
滴答,滴答——
“楚啸……”许久,玄凌耀听见自己压抑冷淡的声音。
镣铐微微一动,发出一点尖锐的声响。楚啸稍稍抬头,疲惫的睁开眼,看清来人,却没有过多的惊讶,淡淡露出一个微笑,似乎牵动到了伤口,又露出隐忍痛楚的神情。
玄凌耀盯着他,简直难以想象记忆中潇洒俊雅的楚啸会变成这样一个衣着褴褛,遍体鳞伤的阶下囚。
“可否让我和楚啸单独说几句话?”
“殿下……”翟逸之本对楚啸颇有怨气,现在看他如此凄惨也只能摇头。
朗风道:“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恕难从命。”
玄凌耀冷冷道:“事关我东玄朝内之事,难道朗风大人不应该回避么?”
“……”朗风沉默片刻,这才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翟逸之不放心的看了他们几眼,还是依言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