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他们像是排雷的倒霉蛋儿,身兼让我放松警惕的道具布景。
刚刚偷袭我的三只冷箭,射的并非致命之处,粗略瞄一眼,又不像抹了麻药毒药。
倒像……倒像很知道我的底细嘛。
所以我等时间稍长时候,卖了个破绽给他们,着意落在了下风。
这下便分明看出来了:这几个妖怪不像想要我的性命,竟有些要活捉的意思。有几次分明有机会下重手,却都生生避开了。
活捉我到魔君面前折磨出气,用得着吗?
真是费解。
活了这么多年,我的经验就是:对不合常理的事,再小也不可以放松警惕。
于是又斗了百余招,我让自己愈加显得狼狈。寻个时机亮出心口空门,迎着正前方递招的妖怪悍勇异常地挥舞着短剑扑过去。要是他把剑招使老,我身上便多出来个窟窿,他也不用活了。
那持剑的黑衣妖怪吃了一惊,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疯子。他知道我是故意试探,却还是倾力把剑尖偏移了几寸——只因我根本没给彼此留甚么余地。
不过这样的尝试效果不错,这一下就可以基本确定,魔君大人果然是有意活捉我呢。
有些高兴。要试探的虽然已试探出来,不过这一剑却也不能躲。我能感觉到暗处还藏着两个妖怪,为的是即便出了意外,也可以保证至少一个脱身报信。
要把鵁族的事元行的事瞒住扛下来,我就得把他们的命都留下。受点伤,困兽一般斗一斗,比较有把握将他们引出来。
眼看剑要透胸而入,却被一颗飞石砸得又偏了几分,擦着衣服划过,留下好大一个口子——呃,本少爷这算走光了不?
围攻我的妖怪们吃了一惊,阵形便是一滞。
可是老实说,我才是最吃惊的那个。
怕被看穿了意图,我并未没变招,一剑捅进对面妖怪的心脏。
头疼……
接下来,战势越来越向我这边倾斜。原因无他,我这边多了个丢石子儿的帮手,他们那边损失了一位阵势被破——我实在找不出理由还是打不赢啊!
我是真郁闷,真的。
围攻我的妖怪们被我陆陆续续温柔地划了几道口子,便有一个露出意图想要撤出战团先料理了在一旁坏事的元行。
我本意是自己假装受伤后惊慌逃窜,抓住时机勾出那两个不肯露面的家伙。元行突兀出手,诱饵角色便顺势让给他做好了。
所以不能让我身边这些任何一个腾出手来。自然是将他们紧紧缠住,多出几分力压制得他们手忙脚乱。这时稍稍分神,眼角扫到元行。
他的宽大外衫被四溢的妖气杀气吹得猎猎作响,几乎遮不住身体。照他刚刚显露出来拘谨的个性,理应是极为窘迫的情景,但此时绕着战团缓缓挪移的脚步却很稳健。明明若隐若现的长腿上,情事的些微痕迹仍有隐隐残留着,却一丝都不显得软弱。
为求飞石的力度准头,看起来是妄动了被我封起来的妖力。幽蓝的微光萦绕指间,冥冥灭灭间将他头上溢出的冷汗照得清清楚楚。
还有他皱起的眉和凛然的眼……实力另说,不过这神色真是强悍倔强。
只瞥一眼了,我心里微微有些异样。可是……这不是发情的时候,就不要这样诱惑我了好吧,唉。
心里胡乱想着,局面已经又发生微妙的变化。
作为援军,元行这副强弩之末的架势对他们实在太有吸引力了。就像在叫嚣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局势不就可以再次逆转了吗?
两位暗桩终于按捺不住,一个使了个遁术,妖息向元行疾速靠近。另一个疾风般扑过来添了阵法的空缺,力图瞬间击溃我们两个。
真轻浮。
善于潜伏忍耐的,才做得了螳螂身后的黄雀啊。
我用力蹬地,猛地提速冲向元行。
四围那些妄图加身的刀剑?
嘿嘿,他们也只能去砍慕某的残影。
手上灌满妖气,架住砍向元行的长刀。嘿!这力道,绝不会是想要把他砍晕了事。
一、要抓的是我;二、元行是死是活并不重要——我虎口震出的疼痛以证实以上后半段结论的真实性。
除了这两点,从这群妖怪身上也榨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我捏个手印,脚下七煞锁魂杀阵发动,围攻我们的家伙连惨叫都来不及,就一个不留被黑暗吞没了。
只有一点障眼法一点迷药一个圈包着这片绿色的洼地——就像我之前对元行说的,袭击我们的妖怪也该都听到了这句话。
不过他们貌似没想到这个圈,是夺魂的圈。清楚我的底细,却貌似偏偏误解我是那种手段不利落,会给敌人留条生路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