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误会我用他娘威胁他?
我张着手盯着他一会,好笑道:“元行,你看当年元虹给我喂了多少回毒药?我不是也没想到要搞株连报复,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如此虚心?”
元行张合了几下嘴唇,轻声道:“我不是元虹……”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会不知道谁是谁。
无奈地背起手绕着元行转了个圈,我停在他侧后方问,“你们这边可有囚室?”
元行道:“有的。”
我说:“带我去。”
于是元行微微活动了下自己的腿脚,似乎不知该怎么举步一样磨蹭了下,才慢慢的开始走。我跟在他身侧,分明感到他举止和呼吸没一处异常,却也没一处自然。
就这么怕我?
鵁族的囚室规模不大,布置得没什么创意。不过是间阴暗的地下室,墙角摆放着火盆,墙上挂着刑具,空气里飘散着隐约的血腥味和酸腐味道——还有零星一两只囚犯。
我找手下将多余的囚犯同学们另找地方安置好,才拎起一副镣铐招呼一边的元行过来眼前,对他说:“把你双手伸出来给我。”
元行默默照办,没有拖延或者试图抗议的将手伸到我眼前。于是我咔嚓咔嚓两声,将他双手拷了起来。
打量了四周,选了个专门吊人用的装置,把他手铐间的链子拴在挂钩上,绞动一边的滑轮慢慢收紧锁链。元行他顺着我的动作抬起手臂,举高而后慢慢绷直,显露出手臂上结实却不突兀夸张的肌肉。
我一边注意着他的反应一边继续,囚室里安静到只有两个呼吸和铁链的吱吱嘎嘎声。
直到元行的脚跟用力的跷起,只余脚尖小小一部分足以点地分担一下集中在腕上的体重时,我才停下收紧链子的动作,将滑轮锁紧。
扫一眼囚室,边上有一张小桌,我丢一个净尘咒过去清理下,撩起衣襟端坐,隔空拽过一壶茶为自己斟上润润嗓子。
“就算你认了罪随我处置,我也还是想了解下你当年都做了什么的,懂吗?”
元行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点头说:“我懂。”
于是我开始问我的问题。
“听说鵁族要捉我和李墨,是因为你到幽鴳那里去告密的缘故?”
“是。”
“那你何时告的密?”
“在元虹对您下手前。”
“你同幽鴳说了什么?”
“蔓联山上有一只落单的玄狐和一条银蛇。”
我问得飞快,元行答得也很利索。话虽不多,但是音调冷静而平稳,与从前我认识的那个说话总是吞吐犹豫的家伙,几乎判若两人。
“你告知幽鴳我们的事,于是幽鴳向鵁族施压,要你们帮他活捉我和李墨?……可是不幸我记得,元虹是从很久前便往我饮食里面下毒的啊?”
元行沉默了半晌,回答:“元行不知别人的心思。”
好。好。话虽不多,却也称得上善辩——抑或,是擅长抵赖?
我眼神从囚室上已经刑具上掠过,停留在一条长鞭上,放下手中茶杯说:“好吧,别人的想法我不问你,那你说说,拿我给幽鴳献媚也就罢了,为何你不避讳得罪玄狐?蛇妖中厉害人物不多,亲缘之间关系又淡漠,八成是没谁肯为我出头……可是玄狐那一脉是天生的灵兽,普一出生就抵别的妖怪修炼百年,况且他们重视家族又爱护幼儿……说说看吧,你哪来的胆子招惹他们?”
我一边说,一边慢慢踱到墙边取下墙上的黑色长鞭。握在手里掂掂轻重,甩手挽个花式,将甩得它那一瞬犹如一条黑色长蛇般在空气中舞动和噼啪作响,心里暗自估计着,元行接下来的回答八成会令我很生气。
元行哥哥并不为我的恐吓动作所动,思索了一会儿同我说:“你与李墨一起失踪……我想可以将这事推到你头上。”可是没想到我现在出息了栽赃不了,所以又改了注意?
我的预感果然一如既往的精准,这真是个令人恼火的答案。
“好吧,如若果真如此,那你打得算盘真不错。”我扬手收势,将鞭子缠在自己腕上,走近元行,用鞭子的后端抬起他的下颌继续道,“那么讲讲细节如何,比如……你当年年纪不大,在族中应该也没担当什么重要的职位,又是如何得知我、元虹与李墨相交的呢?”
“我当年刚刚出师,确实只能轮着做些守夜之类的事情,”元行错开眼睛将视线放在我身后,没什么犹豫地说,“但是族长大人不时来找娘,我便听到过些只言片语,后来……我轮值守夜时,曾发现你会去厨房偷些豆腐调料和酒之类的东西,刻意留心注意之下……要知道你们交好,其实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