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净(107)
吴伯将茶水端给两位,又简单地收拾了下碎掉的茶杯,便下去了,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宴云何刚想喝口茶,就被烫了舌尖,勉强忍下痛意,看向虞钦:“虞大人,你咬也咬了,总该给我一点线索吧。”
虞钦面上露出沉思神色,似乎在琢磨着如何开口。
“不需要很多,你只需说关键就够了。”宴云何体贴道。
要虞钦对他全盘托出,几乎是不可能的。
虞钦望着宴云何:“在来京参加祭天大典前,吴王立了世子。”
宴云何闻言,一连串的线索便在他脑海中迅速串联在了一起。
丢失的火药,庞大的走私暗线,多年来积累的钱财,草草收尾的刺杀,暗中眷养的私兵,早已立好的世子!
为什么吴王一定要死,他死了对谁好处最大!
这背后人找到虞钦,让虞钦杀吴王的原因……宴云何眼睛微睁,震惊地望着虞钦:“他们要以吴王之死为由,起兵造反?!”
“不对,不对!”宴云何急促道:“明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吴王死,那陛下为什么……”
虞钦出声打断道:“你见过吴王的世子吗?”
宴云何一怔,没有说话,他当然没见过,他甚至不知道吴王立了谁当世子。
“吴王世子于五年前,才被吴王认回府。”虞钦说:“前日他的画像传到京城,与我长得有七分相似。”
话已透到这里,还有什么想不明白,虞钦那张脸像谁他最清楚。
先太子,佑仪。
第六十一章
先太子佑仪的血脉,皆在八年前那场东宫谋逆案中死去。
佑仪肖似已故王皇后,虞钦亦是因为祖母王氏,才与先太子有面貌上的相似。
吴王并非皇后所生,他的孩子又如何能跟先太子长得相像呢?
当年东宫谋逆案,吴王身涉其中,脱不了干系,他又怎会立先太子的血脉为世子?
宴云何脸上满是不解,他望着虞钦:“这到底怎么回事?”
吴王难道是疯了吗?那日在牢中看着也像个惜命的,不像会铤而走险的人。
虞钦:“这个所谓的世子,究竟是否真为先太子的血脉,暂且还不得而知。”
确实,仅凭长相相似,实在难以断定。
何况东宫旧人早已所剩无几,就算真是太子血脉,那又如何。
成景帝是心心念念着为先太子翻案,但这不代表着他会将身下皇位拱手让人。
皇位早已更迭,不管当年多少阴谋,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吴王同样是那场帝位之争的失败者,他成了藩王,因此困于封地,远离京城。
很显然吴王并不甘心,于是选择了与虎谋皮,现在他失败了,连他的死都成了对方手中可用的一把刀,剑指京都。
“所以那个来找你的人是谁?”宴云何问道。
虞钦没有回答,宴云何便知道,今夜的提醒到此为止。
不过他也无需过于担心,既然吴王的死,是成景帝令严公公执行的,那想来他早有对策,面对这不知真假的太子血脉,以及他背后之人。
身处在成景帝的位置,看到的东西会比他们多得多。
太后向成景帝示好,意味着现在虞钦跟他暂时不是对立面。
就像当初一起前往云州查案那般,当二人的目的相同时,便能和平相处。
这应该是虞钦今晚愿意说这么多的原因,虽然这些事情,他迟早也会从成景帝那边知道,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就是不知道祁少连跟成景帝的不和传闻,以及京中现在关于他的流言,究竟跟这事有没有关系。
宴云何站起身,他的领口已经拢好了,只是稍微侧过脸,就能看到后颈上的咬痕。
虞钦咬的位置太靠上,短时间内不会消失,好在他最近告病在家,无需上朝,自然也不用面对他人的怪异目光。
但虞钦果然是故意的吧,为了报复自己今晚的挑衅。
宴云何弯腰捡起地上的发冠,再执着那支像生花:“我听某人说,祖训有言,不可弃灰于道。这花没扔街上,反倒藏在房中,就这么喜欢游知何送你的东西?”
这话说的,好像他宴云何跟游知何没什么关系一样。
虞钦面上难得闪过险些赧然,沉默不语,或者说他可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应对宴云何的这番话。
宴云何握着那发冠上前,把像生花搁到一边:“这种花做起来比想象中简单,除了桃花,你还要不要别的?”
虞钦望着那一支:“不用,有这一支就够了。”
宴云何转至虞钦身后,手指挽起虞钦的发,替他重新整理发冠:“所以这花的意义在于睹物思人?”
他在沙场时,诸事皆是亲力亲为,包括打理自己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