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不定,夏暄却丝毫不知,从碧睛中出来后,就一直嚷着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他。
“……说起来,真是一场狗血年度大戏,伪白莲花的逆袭啊,妥妥的要翻身的节奏!”夏暄感叹,“你赶紧跟你那朋友说说,这样的段数,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怎么这么说?”裴云舒问,他能听出来,夏暄的口吻虽然戏谑,但倒是对那绪岚并无多大恶感。
夏暄就将她听来的版本综合了一下,然后感慨:“……看起来柔弱不堪但极具野心,对自己都能下狠手,可见她的决心,我看她实在不像是能接受你朋友身为杂役的身份。”
裴云舒默然。
“但我觉得,一个女孩子,在这样弱肉强食的环境中还能力争上游,就算手段有些过分,我心中还是敬佩的。”夏暄又补充。
裴云舒却突然问:“如今她还需用着阿冯,自然与他好言好语,若有一日她爬了上去,只怕马上就会踢掉阿冯,你又如何看她?”
夏暄有些迟疑:“这……你就跟你朋友说,离她远点……”
裴云舒却突然打断她:“这有什么用?!她若是一开始就没那心思,何必给人希望!既然迟早都会离开,不如从未遇见!”他说到最后,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愤怒。
夏暄呆住,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么一个普通的八卦话题会引得裴云舒这么生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担忧地看向对方。
裴云舒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只别开头低低说了句“没事”就转身逃开了。
夏暄有些莫名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
“迟来的叛逆期么?”
裴云舒从持身楼跑出来,一个人却不知去哪儿,漫无目的地走走走,却来到了灵植园。几个杂役看到他,立刻就围了上来,讨好地去替他通报沈清歌,裴云舒本就心情抑郁,不想修炼更不想去挨沈清歌的冷眼,便拒绝了他们,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虽然离开三年,灵植园倒是变化不大,裴云舒找到三年前自己常待的地方,默默地坐了下去。
如今是闇月,白日比夜晚要长许多,但一到傍晚,天色也自然地阴暗了下来,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裴云舒这么坐了一会,才觉得手掌有些疼,张开一看,发现自己竟然紧紧地握住碧睛,掌心都被压出了一道红痕,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这枚小小的玉瑾,然后闭眼凝神,面前竟然渐渐地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丹鼎,古朴雅致,神光隐隐。
裴云舒得到虚空鼎的过程顺利得着实有些怪异,当时他和白河、叶长安三人跌落密道,他凭借对灵植的熟悉,带着两人一路闯到了苏苍云的坐化之地,苏苍云虽然死相凄惨,但却没有将自己的埋尸之所变作一片死地的爱好,所以他们三人难得能休息一会,他在苏苍云的尸体旁找到了那本苍云小札,又在他贴身之处找到了丹毒药方,原本此行也算是圆满,谁想到叶长安不慎撞到了一个烛台,她力气奇大,把那烛台给直直撞飞了出去,竟因此打开了苏苍云身后的密室,那密室中就放着这个虚空鼎。
他们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但白河研究了半天,竟发现出去的开关十有八九是在那鼎下面,迫于无奈,裴云舒只能催生了一株撷英,用那长长的藤蔓去够那个鼎,谁想到这藤蔓刚刚缠上去,那鼎竟似有了灵性一般,左躲右闪,最后裴云舒不得不运转锻魂决,同时催生三株撷英去抓,而那鼎却仿佛定住一般,被撷英抓住后竟直直地撞过来,化成一抹银光进入了他的身体,被破开密道的沈延给看了个正着。
这虚空鼎原本是沈家家传之物,却不想多年前被苏苍云偷走,青云真人一怒之下与这个弟弟断绝了关系,又收了沈家最有天赋的子孙沈延做弟子,沈家这么多年一直在找虚空鼎的下落,没想到苏苍云最后竟然逃回了太虚门,就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身处局中,竟一叶障目了几百年之久。
沈延看到这一幕面色极其难看,却并没有当场发作。而裴云舒在知道虚空鼎的历史后,当机立断要离开,却被沈延拦下,又脸色不佳地收了他做弟子。当时的情况,裴云舒若是不答应,只怕沈延一剑就下来了,可认作师徒之后,沈延也没逼他交出虚空鼎,反倒是独自一人离开了太虚门。
这些天裴云舒一直在思索,他自然清楚沈延收徒是因为那虚空鼎的缘故,可沈延不准他将此事告诉沈清歌,又对这鼎讳莫如深,此次又受伤归来,——他本以为以沈延的修为,七境十二洲能伤他的人几乎是没有的。而这虚空鼎的功用,这些天他一直试验,也终于弄明白了,名为虚空,这鼎能隔绝一切,任何神识、灵气都无法探测,原本他只当这是一个绝好的丹鼎,如今看来,这鼎的作用远不止如此。沈延显然也是知道的,他却似乎完全不打算伸手来抢,不说抢,这原本就是他们沈家的东西,他就是直接要回去也无不可,可他却毫无作为,这一切都显得非常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