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底线。”裴云舒站起来，同他擦肩而过，却理都没有理会他。

阮碧浮忍着剧痛，大声道：“可那是你的心魔，你必须要渡过它！她在你身边你永远都渡不过这个心魔！你便是飞升又有多大几率呢！”

裴云舒停住，收回了那朵吸食灵气的花朵，回头看向他：“我以为你信了那老头的话。”

“百里？”阮碧浮嗤笑，“我阮氏的祖先用性命实践的错误，你以为我还会再犯？”

“可你信我。”

阮碧浮闭上了嘴。

裴云舒也不需要他回答，径自道：“至少百里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便是只有万一的机会，我也会不择手段地飞升，不会管这凡间会如何。”

“我知道，只是他和沈延也有私心，阮家追随你尚且有一线生机，可是他们……”阮碧浮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是有私心，只是我始终记得我们初识之时，我依旧将你当做朋友。”

“背叛我的朋友？”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若一个女人不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不会喜欢你，你何必为了她去闯那九死一生的飞升？”

裴云舒握紧了拳头，冷冷道：“你怎么知道？”

阮碧浮神色复杂道：“魔修即将现世，你若不在此之前飞升，作为魔君你只怕就真正要与修者为敌了，你不肯，所以哪怕把握不够，你也依然要在此之前飞升。”

裴云舒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可惜沈延并不相信我有这样傻。”

阮碧浮叹了口气：“他对你终究是有一丝师徒之情的，只是如今也要磨光了。”

裴云舒静静地看着护卫城外，这外头早已不是当年的荒凉，哪怕他站在高处也能感受到下头的热闹非凡，他忽然说道：“如果当年我在那秘境中看到的一切都会实现，那么沈延呢？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会如此痛恨我？”

“只怕他的心魔就是君上，不然如何解释他这些年的所为？”

“不必再提。”裴云舒闭了闭眼：“无论如何，你这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护卫城的刑罚皆由你管，这次也不例外。至于沈延……”

裴云舒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目光沉沉地看向远方。

夏暄跟着沈延一路逃走，所幸便是不用御飞，身为修者他们的速度依然很快，眼见就要离开天衍洲，夏暄却突然停住了。

沈延并不意外，他淡淡道：“既然累了就原地休整一下吧！”

夏暄却站在他的面前：“我不相信，云舒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绝不会做百里说的那些事的！”

沈延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问道：“若他不是这样的人，为何会将你锁在那里？”

夏暄脸色一白，想起在幻境中发生的一切，刚想说什么就被沈延打断。

“他会毁掉七境十二洲。”

夏暄无奈道：“你别拿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糊弄人。”

沈延却突然问道：“若我们不来救你，让你一直待在那里，你会如何？”

夏暄心中一凉，虽然已经逃脱，但被囚禁的阴影一直如影随形，哪怕她如今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又怎么能说真的不在意呢，她低落下来，再没有半点心思去驳斥沈延。

沈延却不放过她，冷笑一声：“这些囚禁的日子会渐渐消磨掉你与裴云舒之间最后的一点情谊，会让你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只是如此反倒让他渡过心魔，之后他没有选择飞升，而是成为魔君，极东境被屠平，泽原洲沉入无尽海中，他会真真正正地毁掉七境十二洲。”

夏暄凛然，从沈延的一字一句中她听出痛恨与杀意，这绝不是他胡乱说的，夏暄心中灵光一闪，嘴快道：“是幻境，你在灭荣竹林里看到的幻境！这是你的心魔！”

沈延看着她：“不，这不是我的心魔。”

夏暄愣住。

“你也不必再问，这的确是我在秘境中看到的景象，我原本不信，只是这些年他一步一步按照那幻境中的走来，一分都没有踏错，由不得我不信。”沈延淡淡道，“只要你对他仍有一丝情义，他就无法渡过心魔，这些景象自然不会出现。”

夏暄语气复杂道：“所以你们把我救出来……”

“原本最好的方法是杀了你。”沈延冷冷道，见夏暄因此吓了一跳，才露出一丝笑容，“可惜这世上除了饮琼弓恐怕没有东西能杀了你，只能遗憾作罢。”

夏暄虽说已经成为浮生玉偶多年，可惜当年为人的本能仍在，加之刚刚成为浮生玉偶时，与裴玉卿东躲西藏造成的后遗症，让她没法像孔玉真他们一般天不怕地不怕，被沈延这一吓还真是吓到了，之后意识到他在开玩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声道：“分明是你们怕我死了让云舒狂性大发，直接让他坠入魔道，这才放下这种险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