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字迹她曾经见过一次,是太皇太后的笔迹!
她一颗心顿时就跳的飞快,信中太皇太后几句提到了萧家兄弟和阜阳侯世子打架的事,里面说了两人互殴的缘由,要何太后好好管束娘家侄子,免得少年不教,到了将来自食苦果。
太皇太后信上的口吻淡淡的,甚至和平常与人说话都没有甚么不同,但即使看得豆卢氏心惊胆跳。
她敢和何太后哭闹,也敢和丈夫打架。但是去太皇太后面前,她真的没这个胆量,太皇太后一眼就能让她腿发软。
“你干的好事啊?”何太后气的胸口发闷,她这段时间的病痛几乎全是这位大嫂给气出来的,“别人家恨不得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你倒好,恨不得闹的天下都知道。这是长脸的事吗?你是要平城的勋贵都晓得你儿子是个纨绔,不学无术,视色如命的人?”
听着何太后将自己的儿子说的那么不堪,豆卢氏下意识的就为自己的儿子辩白,“太后,不是这样的。”
“你还敢说!”何太后暴怒,她操起玉杯就摔在豆卢氏的身侧,那碎裂的声响吓得殿中的人噤若寒蝉。
“你想死没人拦你,但是你别拉上一大家子陪你!”何太后这话已经说得很重,甚至旁边的几个御女听到都呆若木鸡。
等到反应过来,个个都去看那边的豆卢氏。
豆卢氏已经被骂懵了,坐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太后,我我不知道啊,我以为太皇太后已经离开平城,她不会管这样的小事……”
“哦,如今变成小事了?”何太后气极而笑,“当初你想着将事闹大的时候,怎么不有点脑子想想东宫能够掌政至今,靠的可不是那几个男人!”
太皇太后的眼线谁知道会是哪个?如今当时豆卢氏要自己给侄子主持公道的事传的纷纷扬扬,她就算想要压,难道还能学当年的太皇太后将那些人统统下狱?
“我真的没想到。”豆卢氏知道太皇太后手段的可怕,这位可是连自家人都能下手,更何况是外姓人?
豆卢氏一想到当年的燕王原配,身上都颤抖起来,“我那会是真没想到……”这话里都带了哭音了,“只是想着十郎受了委屈。”
“你平常说我偏心,只关心十二郎。”何太后冷笑瞪着她,“可是你看看你的一双儿女都被你养成甚么样子?十郎且不说,惠娘上回在我这里,一双眼睛只晓得盯着陛下看!陛下口中不说,可是明摆着已经厌恶了她。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姑母。”大何御女上前扶住姑母,“莫要动气。”
“你看!你还说我偏心,庶出的都比你生出来的省心!”
平常人家对于嫡出的儿子十分重视教养,没见着哪家把儿子教成侄子那样的。豆卢氏还口口声声的说她偏心。
“如今太皇太后已经发话了,你该怎么办?”
“我……”豆卢氏这话哭的满脸都是泪,也顾不得在皇太后面前不能失去仪态了。她哪里会料到太皇太后竟然会对侄子们这么包庇。
“萧三郎和萧四郎,从小就养在东宫,太皇太后有多宠他们,你还不知道。你觉得十郎受了委屈,太皇太后还觉得是十郎有错在先呢。”
“那太后……该怎么办?”豆卢氏不复当日吵闹着要为儿子讨公道的模样,急切的看向何太后。
“回去,让阿兄把十郎打上一顿。然后禁足思过。”太后说道。
“啊?”豆卢氏呆住,“太后这……”
“打的难看不伤要害,给萧家人和太皇太后看得!”何太后已经懒得在去看她,“要么就是你上门亲自向博陵谢罪。”
萧三郎和萧四郎都是庶出,但是嫡母却是博陵长公主,就算要上门道歉要找的也是燕王和博陵。
豆卢氏想起当年自己和博陵长公主相争的事,要是自己上门道歉,恐怕会被羞辱。
她咬了咬唇。
何太后见状不再理会她,转过头去看大何御女,“最近陛下有召掖庭女子么?”
“回禀太后……一次都未有过。”何御女垂头说道。
“……”何太后这些天身体不好,也没有那个精力看女官那里的彤史。她听到侄女这么说,没有半点意外,要是皇帝哪天临幸了别的女人,她才要吃惊呢。
看来当年太皇太后没有的本事,她的侄女倒是有了。
“罢了。”何太后如今也不怀什么希望了,都一年多了还是这样,她还能怎么想。
**
道观地处山中,山道难走,但周围风景秀丽,常有人来此处赏景。但香火并不如山下的那些佛寺昌盛。
一处房舍中跪坐着一个青年道士,道士粗布道袍,头上梳发髻,以木簪固定。他面前一卷书籍摊开,熹微的光芒投入室内,照在他俊秀昳丽的面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