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入席之后,主客互相行礼入座,宴会算是正式开始,拓跋鲜卑汉化已久,即使还没正式的直接和汉人同个姓氏,但也不好还和鲜卑那套旧俗一样,男女混坐。清河王招待男客,清河王妃招待女客。
宴席之事勋贵中常有,清河王也有几分显摆的意思,大手一挥,那些家人们将庖厨中准备好的膳食摆上来。
常言道病从口入,在座所有贵人的食具都是放在双耳镂孔器里蒸煮过的。
何侃坐在席上,手里拿着一只觞,坐立不安。他有些局促的看向那边的何齐,何齐这会儿正放下手里的酒觞,自己拿了一个安息石榴,察觉到弟弟头来的目光,他回首过去看了一眼,嘴角挑起一抹没有多少温情的笑容。
清河王的帖子只是说了请他,但是他将何侃也一块带来了,当然不是存了多少让这个弟弟见世面的心,族中他是嫡出,可是这个庶出弟弟读书上却有一手,甚至连宫中的皇太后都会过问,这让何齐吞不下这口气,明明就是个庶孽还妄想爬到他的头上来。
他令何侃换了青衣跟在自己车后来,府中管事的倒也给何侃一个位置,不过那位置正好和那些其他贵人带来的侍从混在一起。
“小郎是阜阳侯家的郎君,怎么还和我们这些人坐在一起?”那些侍从家人们见到了何侃,很是稀奇。北朝嫡出地位高出庶出,这是实情,而且还有嫡出的弟弟将庶出的兄长当做奴仆对待的。很显然何侃是被嫡出阿兄当做了家人。
“……”何侃坐在一众粗鄙的家人中间,脸色很是不好,他穿着青衣,嘴唇抿的很紧。何齐从来没有将家中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放在眼里过,这个何侃也知道,他从来没想过和这位兄长争过甚么,争也争不过,只想着自己能够有自己的一份本事,将来好将生母接出来过日子,结果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
“哎?怎么了?”家人们见着何侃闷闷不语,顿时互相嘀咕起来,不过没几个人真的敢上前对他如何。
何齐怎么对自己的这个庶弟那都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可是家仆过来,那就要命了。
上过几次开胃的菜蔬之后,家人们在客人的食床上上了鲜嫩肥美的蒸豚,蒸豚是用几个月的小猪做成的,肉质细腻入口即化。
女客这边的菜肴和男客那里差不多,只是酒水会是香甜可口的葡萄酒之类的。
看着上来热气腾腾的蒸饼,世家的那两个娘子脸色就有古怪,在场的人都知道其中的缘故,不过萧丽华面上对她们都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甚么明面上失礼的地方。哪怕那两个脸色不好看,众女也装作不知,继续喝酒说笑。
有女眷用箸了那蒸饼咬下去,轻轻一口,里面的油汤便淌了出来,幸亏那贵妇吃相秀气,才没有让油汤给溅到身上。
身旁有侍女连忙提醒,“这蒸饼是要先喝汤的。”说着拿了一根细细的苇管递了过去。
那蒸饼玲珑小巧,和平常的蒸饼不太一样,先用苇管吸了里头的汤汁再用。
萧丽华眉梢微微一扬,那些个士族不是怀疑她偷了他们的方子么,如今她把那些蒸饼换个汤包上来,继续去说嘴啊。
她就不信了,还有哪个能够和她一样弄出这个来。
北方人喜好吃面食,螃蟹之类得少用,也吃不太习惯,光是那壳就费老大的劲,干脆剥了出来做成薄皮包子。
女眷们尝了一口纷纷点头,只是那两个士族女子面色不太好。萧丽华瞧见她们脸色不好,自己的心情就好了。
这个时代,知识都是垄断的,士族敢这样也是因为他们有别人没有的书籍。想起这年月,泡菜竟然都还是士族里头口头传下去的秘方,萧丽华简直是没办法想了。
这点小打小闹,她简直受够了。想要真的把那些士族的脸踩在脚下,光是这几样远远不够。
萧丽华拿过侍女递来的葡萄酒,陷入思绪中。
清河王酒过三巡,上府中家伎前来献艺为客人助兴。清河王之前答应过新婚的娇妻,自然是不会随便的去碰那些以色事人的女子,不过府中还是要养这么些人招待客人。
家伎们并不都是汉女,北朝各民族混杂,高车人,匈奴人,鲜卑人,甚至波斯人都不少见,为了取乐,家伎们自然也是多挑选胡姬出来。
胡姬身材高大,胸脯丰满,腰肢如同水蛇一样扭动,胡女身材诱人,风情万种之余又大胆的很,那双湛蓝的大眼睛朝着在座的客人一瞥,那些男人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酥麻。
何齐手里拿着食箸,他看着那些胡姬们,喉咙发干,连连喝了几口酒水,酒水下肚,不但没有将体内的燥热压住,反而从小腹腾腾而上,逼得他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