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
一连训了两句,看南烟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是舒坦,姚盼香不消停,端着丈母娘的架子看一眼楚闻舟,又说:
“当然,成婚了以后你也算有自己的小家了,好好对闻舟,也好好对家人,平时活泼开朗点,别一不问你话就闷着,死气沉沉的,瞧着一点拿不上台面……”
一连听了几句扫兴的,南鸿钧脸色不善。
南烟的笑敛起,刚想敷衍点个头。
“啪——”
姚盼香话刚落,楚闻舟手上的杯子大力扣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姚盼香愣了愣,转头过去,楚闻舟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她心头一跳。
楚闻舟不看姚盼香,反而盯着南鸿钧,刚才笑容满面的人,骤然拉下脸来,也是有些唬人。
原本欢声笑语的客厅,骤然沉寂。
始作俑者发声,干巴巴道:“作为长辈,我就点拨下南烟,楚少你不知道,她平时……”
楚闻舟压根不看姚盼香,姚盼香这点解释声音越说越小,没说完便消了声。
一屋子的目光都聚集在楚闻舟身上。
须臾,楚闻舟哂笑,对着南鸿钧道:“南夫人这番话说的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南烟是南夫人亲生的呢!”
姚盼香被楚闻舟不留情这么一刺,脸色瞬间不好。
楚闻舟将空了的茶盏缓缓递茶盘上,下人端着茶壶,紧张给他续茶。
随着茶水注入,楚闻舟嘴角牵扯出一个笑,皮笑肉不笑,看得南鸿钧也心头打鼓。
“婚礼上也就算了,毕竟可能是无心之语。”
这是在说姚盼香让楚闻舟兜场子的那发言。
“婚后我和小烟呢,其实回南家看南总和南夫人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我也没别的什么要求,我就希望,回南家大家好好的,毕竟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对大家都好。老实说,商场上阴阳怪气的话听得多了,私下里我是不耐烦的。”
“阴阳怪气”四个字出来,姚盼香脸色又白一层。
楚闻舟抬眸,黝黑的眼定定看着南鸿钧,透不出一丝光来,声音偏沉。
“南总,最近发生的事其实不少,比如婚约换人,有些事情,不说破是想着大家都是有脸面的人,给大家都留几分面子。”
“而我娶了南烟,夫妻一体,我希望南家对待她像是对待我一样。”
“不管以前如何,我还是很善忘的一个人,捡了便宜的呢,偷着乐就好。要是捡了便宜,又还想耀武扬威,那可选错了对象!毕竟我是出车祸,而不是脑瘫了。南总,我说的对吗?”
楚闻舟全程没有看姚盼香一眼,这番话口吻不复轻快,压着嗓子一字一句慢语,给人十成十的压迫感。
而毕竟不是对着姚盼香说的,就算是潜台词已经说的很白了,姚盼香回不了话,也发作不了。
作为南家的女主人,走不得,被死死钉在椅子上,就只有听着。
啧,隔山打虎啊这是。
实在是损。
不仅损,手段还实打实的膈应人。
要是姚盼香回了,不就是坐实了潜台词?可姚盼香不回吧,也不会痛快到哪里去。
南烟忍着笑意,在满客厅的寂静中,瞥着身边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
眼神坚毅,下颌骨折线流畅清晰。
实在没想到,他会跳出来给她撑腰。
第29章 观音
南鸿钧也没想到楚闻舟会说这么透。
话说起来, 打交道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后辈发脾气。
目光坚毅, 身姿不动如山,背脊笔挺,表现得并不十足愤怒,甚至细细想起来,神态上也没有过大的动作和表情。
但是就那样瞧着人,压得缓和的低沉调子配着, 那目光不像是平视,反而像他身处高位睥睨低空, 南鸿钧似是被一羽鹰隼盯上, 视线仿若有重量, 压得他胸闷。
是了,这才是楚闻舟, 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从来处在高位俯瞰。
上一次让南鸿钧有这种感觉的人,是已逝世的楚父了。
没想到, 他带出来的孩子, 也完美继承了那点骨子里的戾气凶狠。
他们不需要大声吼叫,不需要粗俗言语, 只消抬着下巴, 睨着眼,说几句话,便让人感觉高高在上, 倚着优渥家世和雄厚资本,目空一切。
南鸿钧陡然惊觉,这才是楚闻舟真正的样子,这一个多月来,因着婚事,他接触到的楚闻舟可以说是非常的和颜悦色了。
南鸿钧可没忘记,楚父离世,楚家争夺家产时,三个长楚闻舟那么多岁的哥哥,折腾好一番,愣是没在眼前这人手下讨到好。
而南家还是依靠这楚氏发展的……
楚闻舟叫他一声岳父是全了面子,要是他不乐意了,随时随地也能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