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放松的一刻,她方觉四肢无力,干脆就在少年的身边躺下了。
她累却痛快,望着星空沉默片刻才开口回:“是啊,小孩的快乐最是容易。”
她含笑看向少年:“怀特,等你年纪再稍大点,你就会明白我的兴奋。”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会从父辈的教条中解脱,我们独立获得自由。可在此过程中,我们也在失去,童年唾手可得的快乐,对于成年人而言却变得弥足珍贵。
伴随着社会的侵染,你会发现快乐成为了一件很难的事,正因如此,人们才总喜欢强调享受当下的欢愉。
话题似乎变得有点深沉,怀特忽然陷入沉默。
这时,姜好扑哧一笑:“怀特,我是不是老气横秋得像你的妈妈。”
“事实上,”怀特立刻破功,唇边笑意漾开,“姜,你刚才的表情更像我的哲学老师。”
“所以,我成为了我外语老师的哲学导师?”
“Excuse me?”
“这个关系太乱了,我得理一理!”
……
接下来的时光,两人没有加入沙滩舞会,竟就这样躺在沙滩之上,进行着这样无聊的对话。
身下枕着柔软细沙,眼前漫天繁星是听众,而海浪裹挟软沙替他们伴奏。
*
姜好和怀特聊得太过开心,以至于她回去之时,居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最反常的是,她的手机上居然没有父母催促的信息,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对劲。
她担心父母出了什么事,因此,返程的时候,她忍不住催促怀特加速了好几次。
然而——
当他们渐渐驶入索尼娃贾尼的海域,远远地,姜好看见栈桥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随着快艇一步步靠近,她终于发现,栈桥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亲。
姜好脑子一嗡,身体发僵,差点没松开抱住怀特的手!
天呐,她就说妈妈怎么没发微信催自己,感情她直接到栈桥上来等自己了?
但是不对啊,栈桥四通八达,通向岛屿三个方向的沙滩,她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就确定在栈桥的这个方向能等到自己呢?
而且,母亲站立的方向,明显是确定自己会从这边归来。
这太不合逻辑,除非——
母亲看见她和怀特从这里离开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姜好登时变了脸色。
快艇稳稳靠岸,她却愣在原地久久没有下船,怀特回头狐疑看她:“怎么了,姜,你不舒服吗?”
“啊,不。”姜好回神,仓皇跳下船,“怀特你快回去,已经很晚了。”
她说罢也不多言,直接与男孩挥手道别。
她担心,怀特再不走,母亲就要杀过来了!
“好,希望明天能再见。”
姜好松气,怀特却在这时跳下船轻轻亲上她的脸颊道,“晚安,亲爱的。”
她再度僵直身体,而少年却已经驾驶快艇潇洒离开。
这样的贴面告别,她在英国早已体会无数,但关键是,此刻母亲正看着啊!
姜好如同早恋被抓包的中学生,立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自处,她感觉自己走过去势必要被拷问,但总待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踌躇间,姜母却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傻站在这?”她最后站在姜好面前问。
姜好一咬牙,硬着头皮解释:“妈,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这几天不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误会。”
姜母却怔住。
原来女儿这些天早出晚归的,都是和那男孩儿在一起?
“傻姑娘,”姜母忽而抬眸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妈还有什么好误会不误会的?”
姜好有点意外:“妈妈不怪我骗你们吗?”
姜母却叹了叹气:“你们年轻人现在的思维,可能我们老一辈人不太懂,你只是和朋友出去玩,我怪你做什么。”
她拍拍女儿的肩膀道:“但以后不要偷偷摸摸的了,出来玩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知道吗?”
“妈……”不知为何,姜好听得鼻子有点酸。
因为她刚才还在想,万一母亲又不讲理地拷问她,甚至过来给怀特难堪怎么办。
却不曾想,母亲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怎么了解母亲,这些年来,他们母女两人沟通得太少了。
“回去,太晚了,你爸也会担心。”姜母伸出手拍拍女儿的背,然后主动揽着她往回走。
姜好吸了吸鼻子,肉麻兮兮的说:“妈,谢谢你。他叫怀特,是个英国人,家住在伦敦。”
“但是,”她语气愈发诚恳,“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他在英国帮了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