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除了固定资产和银行死期存款,他手头必定会有几十万用来做流动资金,只要不是特别大的意外状况,都不会令卢宁陷入手足无措的境地。
但是他现在手里却只有不到两万块钱,做手术根本不够。
目前手头上的案子了结的话,倒是能得到一笔提成,要急用肯定拿不出来。
那句话说得真对,金钱给的安全感,任何人都给不了。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有人声从身后传来,令卢宁暂时回神,他“哦”了一声,回过头就看见了戚千百,对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戴着墨镜,像个流氓。
“戚少爷,还没走啊,您不是急着找人么?”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或许已经将卢宁和医生的话都听去了。卢宁实在觉得戚千百是个流氓,不知道是否跟他主观感受有关。
不得不承认戚千百五官长得很端正,穿衣服风格也低调,没有出格之处,就连发型都是最规矩的板寸。但是这个人正眼看着谁的时候,总让人有种难以忽视的压迫感,卢宁感觉他脸上带着股邪气——亦或叫它变态特有的气质?
“我在等你带我认人啊。”
卢宁不肯认账,笑道:“那天晚上那么黑,我又没挨个盯着瞧他们长得什么样,怎么带你认人?”
他嘲讽地看着戚千百:“更何况,戚大少爷您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啊,不夸张地说,恐怕对方站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吧。”
据戚千百所说,他要找的人是他的朋友,卢宁对此抱有强烈怀疑,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叫什么名字,甚至不知道长相,这是什么朋友?别是想象出来的吧。
戚千百突然伸出手,撑在卢宁背后的墙上,他低头俯视着他:“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吗?”
卢宁笑着说:“我哪儿敢耍你,不信你去贴个寻人启事,看能不能找到你那位朋……”
卢宁没说完的话被戚千百捏着他的脸掐了回去,他顿时心头火起,一巴掌打向戚千百的脸,对方比他动作更快,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一用力,卢宁整个人都被戚千百抱在怀里。
“做笔交易吧。”
卢宁迟疑了一下,停止挣扎,他下意识紧张地往楼道尽头瞥一眼,低声道:“先放开我。”
——公众场合拉拉扯扯!他是同性恋不在乎,不要带累自己也被别人当成同性恋。虽然宁惊鸿确实是同性恋,但是让他妈看见就大事不妙了,老人家说不定会直接气死。
戚千百大概也明白卢宁顾虑什么,却被他逗笑,手不老实地捏住他的脸:“你现在这幅样子,就像个惊慌失措的女人,下一句是不是想说你自己是良家妇女?”
“……”
卢宁自觉修养不错,但是每次都能被这混账有钱人气爆炸,他扭曲着脸一字一顿地说:“放!开!我!”
“放开你可以,不能再打人。”
卢宁只死死盯着他大口大口喘粗气,戚千百试探着松开手,卢宁用力一挣,总算脱身出来——也不知道这位戚大少爷是做什么的,一个富家公子,怎么这么大力气,他们几次三番交锋,每次他都被戚千百压制得死死的,他两条胳膊仿佛铁铸的一样。
难不成以前犯错被抓去劳改过?!
卢宁没给戚千百好脸色,压着怒火问:“什么交易。”
“其实比起我,你好像更需要这笔交易,你很缺钱吧。”
卢宁将眼珠往他的方向转了转,戚千百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神色冷酷:“刚才你跟医生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不是在为治疗费发愁么?我可以给你钱。”
卢宁几乎被他颐指气使的语气气笑了,他低估了戚千百的无耻程度,这位大少爷也是个打蛇打七寸的主。好在他不是很有骨气的人,要不然戚千百就会得到一个愤怒的耳光。
但是卢宁从来不为了争一口气跟钱过不去,戚千百遇见的是他真是幸运。他朝戚千百抬抬下颌:“条件呢?”
“作为交换条件,你以后得随叫随到,听我差遣。”
卢宁笑着说:“戚少爷根本没想好好做交易啊,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做过买卖,但是你应该知道,不公平的生意做不成。还是你真心觉得我会签这样明显的霸王条款?”
他朝戚千百走了两步,抬手在他衣领上轻轻抚摸几下,靠得他很近,轻声说道:“想用买牛奶的钱买奶牛,天下哪儿来这么多便宜。您的钱,自己留着买棒棒糖吃吧。”
——幼稚!
卢宁不知道戚千百是想侮辱他还是怎么样,用钱买断一个人的自由,二十年前的言情小说倒是流行这样写。
戚千百不是没看到卢宁嘲讽的表情,他在走神,对方说话时轻缓的呼吸像蜻蜓翅膀扇动的气流,透明轻柔,扑在脸上莫名有种动人的吸引力。他回过神,就听见卢宁说的那句——留着买棒棒糖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