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阮居高临下愣怔着看他,脑海中那个嗜血的掐着他脖子恶狠狠狰狞要自己命的赵曜怎么都跟眼前人重合不上。
他恍惚着被赵曜塞进了被窝里,完全陷在赵曜的气息中。
赵曜:“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说完转身就走了。
莫名觉得那高大的身影有些落寞,陆阮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叫出声。
还是害怕。
他吸了吸鼻子,缓缓闭上眼睛。
相同但却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在他脑海中来回闪现,陆阮皱着眉毛还真就睡过去了。
黑影一闪,赵曜几乎是在他呼吸绵延的瞬间出现在床前。
盯着他毫不设防,甚至单纯的有些痴傻的脸,赵曜笑了笑,但又立刻收了回去,红眸一闪而过,他双拳紧攥,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将人拽出来狠狠——
蹂.躏亦或是疼爱的冲动。
他的狂躁症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据说是因为当时还是王妃的娘亲在怀着自己时不小心吃下了对胎儿不利的药,差点一尸两命。
幸好有江湖神医相助,母子逃过一劫,但胎毒太过阴狠,不能完全根除。
他从小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眼眸变色时会变得尤其嗜血。
人挡杀人,魔挡弑魔。
一方面害怕自己的存在对江山不利,另一方面废物利用,所以先皇才会下旨将他早早送去边疆。
想到冰冷的童年,脑壳一阵刺疼,赵曜皱着眉,扶着床慢慢滑落着坐在床边,五官扭曲表情变化,显然是在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就在他几乎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手指陡然触上绵软的,柔滑的东西,他蓦地瞪大眼睛,犀利的视线如火,几乎要将眼前事物尽数灼烧。
但在对上小兔子那张平和的脸时,他狰狞的面目顿了顿,双手捂脸,遮住眼底所有的暴虐。
再放下来的时候已然心平气和,或者说心头的暴虐暂时被压制了下来。
赵曜隐忍地盯着他被咬的有些微肿胀的饱满红唇看了半晌,双手撑在他的脑袋两侧,俯下.身。
贪婪地嗅着他脖颈处传来的优雅清香,偏头便亲了那纤细白嫩的脖子上。
唇瓣肆意滑动,最后停在那又香又软的软绵绵嘴唇上。
陆阮下意识伸手环住身上的障碍物,抱枕似的往自己身上压了压,又觉得手感不太对,嘟囔道:“好硬。”
谁买的,要换。
换成丝绵的。
赵曜后背一僵,舔了舔他的嘴角。
粗糙的味蕾激的陆阮颤栗一瞬,痒痒似的将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了。
*****
午睡而已,陆阮也没睡的太久,准确来说是被外面的响动吵醒了。
他没起来,甚至没敢动。
常识告诉他,一旦他呼吸有变,外面的人都能察觉到。
倒不是想做坏事,只是难得安静,陆阮还不想刚睡醒就去应付魔鬼,稍微出点岔子,担惊受怕的还是自己。
他轻轻合上眼睛,理了理这两天自己见识到的赵曜的每一面。
这人,是不是——
人格分裂?
这种病,陆阮有一点点了解。
据说是因为主人格太没有安全感了,为了寻求保护,第二人格就出现了。
本来就是作为保护者出现的第二人格一般都比较凶残,跟初次见面的赵曜也能对上号。
陆阮想,难怪翠竹要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激怒他。
因为激怒赵曜,就会牵扯到另一个赵曜,那个杀人如麻,眼瞳是血红色的赵曜。
主人格的赵曜虽说身怀上位者气势,也不怎么好相处,但起码不会动不动就要掐死自己。
想来想去,陆阮觉得自己还要更乖顺一些,让对方相信自己没有恶意,绝对不会对他产生威胁,更不会害他就好了。
想到可以免除皮肉之痛,陆阮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不少,找到问题的根本了,事情总是在慢慢变好不是吗。
他下意识地咧了咧嘴,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再乐观一些。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蔓延在鼻翼两端,视线在狭窄的屋内搜索了一番,看到柜子上一只小香炉正袅袅冒着淡白色的烟雾。
睡着之前还没有的。
他吸了一口,有点像线香,但味道淡淡的还挺好闻。
也不知道是睡了一觉的缘故,还是熏香有宁心静神的作用,之前胸闷气短的憋屈好像被疏通了,昏昏沉沉的脑袋此时也略有清明。
“归宁?”
这地方不隔音,对方说话也没刻意压制,陆阮听得还算清楚。
原本不想多事的,可也不是他想不听声音就不飘过来的,陆阮又不敢抬手,怕布料摩擦声告诉对方自己醒了。
耳朵尖动了动,被迫听了。
然后——
整个人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