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驺吾冷峻着一张脸,没有理会一边手足无措的龙寻,转而对一边净身而立的正音微微点头。
正音侧眼看了一下可怜兮兮的龙寻,最后才说道:“龙施主命轻,荒芜山那种杀伐气息太重的地界,日后还是少去的好。”
“驺吾谨记。”驺吾招来了两个亲身的士兵,让他们护送着正音进宫,两个亲随抱拳答应,随后跟在正音的身后不紧不慢的朝着内宫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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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驺吾哥哥。”一到了家,龙寻就像是撒了欢的兔子似的,在被父母好一顿教训之后,才终于得了空牵着一边沉默站着不语的驺吾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龙寻努努嘴,脑袋向上仰了一下。
驺吾沉默一下,走到了一边把大开着的房门关上,随后才又回了内室。
“我并没有受伤。”虽然是这么说着,驺吾还是把神色冰冷银白色的盔甲卸下,仅仅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
“你还穿着金缕衣吗?”龙寻踮起脚尖,拉着驺吾的领子瞅了瞅,这才满意的点头说道:“除了沐浴的时候,不准把它取下来,知道吗。”
“嗯。”
龙寻的手比起驺吾来说,又小又细嫩,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少爷,只是在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薄茧,是常年习武留下来的印记。
“对啦,现在是什么时候啦?”龙寻把马靴蹬掉窝到了床上,自动的滚进了驺吾的怀里。
驺吾浑身上下只着了一条亵裤,金缕衣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龙寻的手时不时的摸摸驺吾身上有些细小伤疤的地方,颇为心疼的说道:“前线太危险啦……”
“无事。”驺吾将龙寻不老实的手放在被子里面,暖暖的一阵包裹,龙寻也干脆打了个哈欠,他又往驺吾怀里靠了靠,闻着他身上发出的好闻的气息,半是迷糊的嘟囔说道:“我早就想要问你了……你身上好好闻……”
他鼻尖喷出的热气扫到驺吾的颈间,带的驺吾身上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龙寻伸手蹭了蹭,微微睁开眼睛,说道:“哥哥,你起鸡皮疙瘩?”
“有些冷,睡吧。”驺吾嘶哑着声音将仙寻搂的紧了一些,下巴抵着他的脑袋,慢慢也闭上了眼睛。
迷茫间,驺吾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中他独身一人站在一片荒野,四周都是堆积如山的白雪。
他座下的白马已经疲惫不堪,一步都不能再走,明明该是寒风刺骨的季节,身上却一阵热一阵冷,湿濡的衣服粘在身上难受得紧,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可随即又是从里而外涌出的一阵温热。
马蹄走过的路上,都是在日光下格外鲜红的血色,他身上的银色铠甲早就已经失了颜色,手中的那柄□□脏污不堪,枪头红缨已经三两缕凝结成冰,再也分不开一丝一缕。
天地空茫一片,天下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人,随后,他没有意识的倒下,却在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雕花的木床和他熟悉的一切。
回到了家了。
驺吾平稳的神色一缓,可随即场景又是一变。
三千禁军携带兵器盔甲闯入将军府,将他生擒在内,随后,一道明黄圣旨遮住了他头上的阳光,耳边听到宦臣尖利的嗓音响起:“叛将郁瞻通敌卖国……处以凌迟之刑,秋后活刮于市,尸骨抛洒荒芜山,终死不得所归,……钦此——”
驺吾被脸上湿热的触感惊醒了。
他睁眼的时候,就看到龙寻正笨手笨脚的把一张巾帕扔到滚烫的盆子里面,一只手扯着一个头在水中乱搅,等帕子湿了,才提起那个小头……
“哎呀,驺吾哥哥你醒啦!”龙寻眼睛一亮,把手里的巾帕扔回盆子里面,抱住驺吾的胳膊说道:“快起来,听说陛下要为前朝的一位将军平反,此刻有不少将士正整备要去挖山哪……”
“挖哪里的山。”驺吾皱眉,看着龙寻已经换好得一身劲装。
“就是十里外的那座荒芜山呀。”龙寻长舒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拍拍胸脯,说道:“昨日被那个妖怪抓去,我都不知自己居然推着推车走了这么远的路,可算是吓死人啦。”
“那山挖不得。”驺吾机械的说道,随后一愣,皱眉道:“陛下何时下旨前去挖山的?”
“就是昨日呀。”龙寻眨眼,说道:“正音小佛说,前朝大将郁瞻将军抱憾屈死,被凌迟活寡于世,合族上下全数处死,一人都没有留下。”
“他说,那位将军死后怨气太重,如若不将他冤魂超脱,时日一长,雕题必有大乱。”
驺吾沉默着让龙寻笨手笨脚得给他穿衣,直到穿好了之后,龙寻才满意的拍手,说道:“果然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