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瞻眉头深锁,堂堂皇帝竟然会被这些耍手段的小人蒙蔽,这是在暗指他当皇帝当得不够精明,放在矮几上的指节微颤,他的嘴角却勾出一抹更深的弧度。
坐在齐瞻左下手的丞相大人急忙起身拱手道:“陛下,娘娘说的极是,娘娘乃中宫皇后,竟有人想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陷害皇后,实在大逆不道,此事疑点颇多,臣恳请陛下将黎王召回重新调查此事,还娘娘清白才是。”
果然还是她外公家的人最是疼她,江慈宣不由得转头冲这位位高权重的舅舅感激的看了一眼。
一直静静观望事情变化的江怀远根本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一步,好歹江慈宣还是他的儿女,并且还是皇后,更何况这个女儿背后还有一个卫家,虽然比江慈念要难控制,可是利用得好了依然能给江家带来荣耀,暗暗分析了一下利弊,江怀远便立刻起身拱手道:“臣恳请皇上重新调查此事,还皇后娘娘清白。”
江慈宣嘲弄一笑,她这个父亲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丞相大人和京兆尹都求情了,更何况其中还牵连了一个黎王,其他臣子也都纷纷起身拱手道:“臣恳请陛下重新调查此事,还皇后娘娘及黎王殿下清白。”
齐瞻目光深沉的凝望着这群难得意见这么统一的臣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微敛眸光,笑容浅浅的江慈宣,放在矮几上的双手暗暗握成了拳头。
“看样子,这件事的确是朕一时愤怒错怪了皇后,朕立刻下令将黎王召回,重新调查此事,还皇后和黎王清白。”目光如一泓清泉流过来,齐瞻的语气明显柔和了不少,“这些日子委屈皇后了。”
虽是含着歉意又温和的一句安慰,可是听在江慈宣耳中却感觉如一条冰冷的蛇爬在背脊上,让人不寒而栗。
江慈念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她不敢相信,就连她爹爹也要给江慈宣求情,当初可是他爹爹亲手拿药给她让她灌给江慈宣喝下的。
原本还春风满面的她,一时间脸色惨白如纸,如果这件事真要调查起来,她必然脱离不了干系,而谋害皇后和王子,这罪名一扣下来她即便是有十个脑袋都担当不起。
江慈念能想到这一点,秦昭仪自然也想到了,当初之所以敢跟江慈念设计这一步,她就是笃定了皇帝一直不满皇后,又忌惮黎王,而这一箭双雕之计不过是顺水推舟,即便整件事情看上去破绽百出,可只要皇帝相信了就好,即便有一天事情暴露了她也早想好了退路。
看着事情走到这一步,她也只能选择“弃车保帅”了。
秦昭仪福了福身,清脆的嗓音顿时传开来,“陛下,臣妾记得十五那日宫中举行家宴,黎王就是那日无意中将皇后娘娘的玉佩掉出来的,如果黎王陛下真是被人陷害的话,定然是有人趁着黎王醉酒之后去侧殿更衣时钻了空子,将娘娘的玉佩以及书信放到黎王身上,以此来陷害黎王的,只要将当时陪黎王更衣的宫人叫来审问,说不定能问出一二。”
江慈宣心头冷笑,面上不免带着几许寒意,“秦昭仪可真是聪慧过人,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得如此精准。”
秦昭仪不是没听出她话中的讽刺,可她依然不以为意的冲她福了福身道了一句,“多谢娘娘夸奖。”
丞相大人从秦昭仪的话中也听出了几许蹊跷,想了想便拱手道:“皇上,昭仪娘娘说的对,将宫人叫来问问也不是不可。”
齐瞻慢慢将紧握的拳头松开,脸上带着深明大义的笑容,“就依丞相所言,将那宫人带上来。”
此刻的江慈念心头简直七上八下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秦昭仪本就是参与在其中的人,这时怎么这么热心要为皇后洗清嫌疑了?
那宫人很快被带上来了,他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上,齐瞻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问道:“十五那日宫中家宴,黎王醉酒去侧殿更衣,你可知是谁趁机潜入侧殿将皇后的玉佩和书信塞入黎王衣中的?”
这宫人浑身颤抖得厉害,他抬眼向盛怒的皇帝看了看,又向秦昭仪看了看,嘴角抖了许久这才扣头道:“陛……陛下饶命啊,奴子招,奴子什么都招,那日便是奴子将皇后的玉佩以及早先就准备好的书信放在黎王衣中的,这一切都是……是江婕妤让奴子这么做的。”
江慈念只觉得头顶一声惊雷炸响,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又更加惨白了几分,她深吸几口气,极力稳住心神,抖着指头指着这宫人怒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做了?”
那宫人仿若害怕江婕妤会突然扑过来将他碎尸万段一般,他立刻从衣中抖出几块金银打造的头饰冲齐瞻道:“这是江婕妤赏给奴子的封口费,奴子所说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