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死在她手上的人都是因为她们该死,可她就是心静不下来,睡不好觉,感觉快要窒息了。
其实这世界上有两种不管怎么过都心安理得的人,一种是将坏事做绝了的恶人,一种是不做亏心事的好人,而她这两种都不是,只是介于这两种之间,她或许会做坏事,可是却无法心安理得的将坏事一直做绝下去,所以她只能努力向第二种人靠近。
她不想再卷进宫闱争斗中,她只希望能守着未央宫这一方小天地长长久久的过下去,一直要跟她作对的人该死的死该残的残,卫家如今选择明哲保身,行事低调含蓄,齐瞻没有理由再对付它,所以她没什么好操心的了,也不想再操心了,前世的她过得太累,这世的她也太累,她想哪怕只有短瞬的时间为自己活着也好。
自己挖地,自己种菜,什么都不用去想,将自己完全放空,不再去争斗,也不再去担忧被卷进争斗中。
即便她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太久,但是在她尚且可以享受的时候她还是贪心的想好好享受一次。
所以她打算遵从自己的内心,她不喜欢齐瞻,她不想再浪费心神跟他演风花雪月的戏码,她没必要去给他道歉,给他机会,她更不想虚伪的迎合她,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却要每天都装作自己很喜欢的样子,吃饭的时候演戏,睡觉的时候演戏,就连亲密的时候也要演戏,她简直受够了每天都活在不真实的戏码中。
她宁可身体累一点也要让自己的心得到彻底的自由。
跟齐瞻道歉,求得他原谅这件事她是绝不会做的,他要恨便恨吧,反正他的爱恨都跟她无关,在男权主义的宫中,能跟权力中心的人保持得越远,她反而越安全。
所以对于齐瞻,她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江慈宣的想法齐瞻自然不会明白,而他却一直等待着她来向他低头,虽然殿中省已经被他大换血,可是对于皇后的用度他依然让人克扣着,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到多久。
原本殿中省的领头者之所以被撤,只因他们没有得到他的命令就对皇后刁难,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而如今他安排着管理殿中省的人却是奉了他的旨意在刁难皇后,这两者在他看来有着实质性的区别。
齐瞻批完了十封奏折之后外面的雨势已经下了不少,海舍人弓着身进来试探的望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缓和,先呼了一口气这才道:“皇上,太后身边的安舍人来了。”
齐瞻眉头一皱,却是没有发作,只将手中的朱笔往桌案上一扔,冷冷道:“让他进来吧。”
海舍人一边偷偷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小心翼翼的退下去了,没过一会儿果然带着一个舍人进来,这舍人想来也是感受到殿中的气氛有些紧绷,也不敢抬头,想着太后交待的差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将托盘呈上去道:“陛下,这是太后娘娘让奴婢拿来给陛下过目的,这上面放着的是各家适婚小姐的画像和家族资料,太后希望陛下能认真翻看,若是选出一二个中意便让人告知她。”
刚刚太后将他叫到宫中已将这件事跟他说过,当时他便清晰明了的告诉太后,他如今对选妃一事完全没有兴趣,也不想操办,太后最终没表态,他只以为她是妥协了,却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她后脚竟这么急巴巴的就将各家小姐的资料送上来了。
若是有人这么逼迫他,他早就不客气了,可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他多少有些无奈。
“先放着吧。”
安舍人松了口气,差事办好了他也不耽搁,将托盘放下便急匆匆离开了。
齐瞻却是看也没看,第二日一早刚用过早膳便带着这些资料来到太后宫中。
太后上了年纪,比较贪睡些,齐瞻来到之时她也才刚刚起来,齐瞻自是向她行了礼,这才将手中的资料放在她身旁的矮几上。
太后看皇帝的面色早猜到这小子是什么意思,却依然慈爱的笑道:“皇帝可有看上的人?”
“母后,朕已经说过了,朕身边不缺人。”
他用的是“朕”而不是“儿臣”显然在这件事上,他已经急了。
但太后却没有见好就收,依然苦口婆心的劝道:“哀家知道皇帝身边不缺人,可皇帝身边这些人进宫都好些时候也没给皇帝生个皇子,这皇家最重视的就是子嗣问题,就拿黎王叛乱这件事来说吧,若是皇帝膝下有个皇子,这黎王还能这么嚣张么?朝堂的事固然重要,可开枝散叶也是大事。”
齐瞻全然不以为意,“朕如今还年轻,首要的事情是稳定朝纲,朕膝下没有皇子也着急,但这些事情是天定的,并不是多选几个人就能多几个皇子,朕相信,朕该有的时候一定会有,选妃这件事,朕希望母后不必再提了,这些资料,母后早些让人给烧了吧,朕还有要事要与大臣商议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朕也希望,若是母后希望朕安心一些,便不要拿这些事情来给朕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