鸱枭那深沉的目光在灵儿和她身上来回看了看,“既然娘娘是清白的,让末将看一看也无妨。”说罢,也不等她回答,强行让人撩开帷幔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江慈宣心头咯噔一声,只祈求着,刚刚那人给她说的那句话并不是他不自量力。
却见这里面摆着一张梨花木大床,一张矮几,矮几上一个清漆瓷瓶,里面插着几株桃花,另外还有几个个体庞大的红底黑漆的箱笼,琴架上摆放着一把乌木素琴。
鸱枭在房中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又在箱笼中翻了翻却依然一无所获,目光无意间落在床上摆放着的几件物什上,那长期冰冷板正的脸有几许抽搐,那耳根下面也不可察觉的红了红。
却见那床榻上摊开放着几件小衣,还有染了点点血迹的月事布,那月事布显然是刚刚才换下的,一个大男人乍然看到这些的确有些不自在,更何况这些东西还是皇后贴身所用。
可鸱枭却忽略着心头异样,依然尽职尽责的俯身在床底下扫了扫,确定了果然无人之后,立刻向江慈宣告罪,“是末将鲁莽了,还望娘娘恕罪。”
不同于刚刚的一脸正气,此刻的鸱枭看上去却带着几许窘迫。
她也不想再跟他纠缠了,只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口气道:“本宫累了,你退下吧。”
鸱枭又再三告罪之后这才退下了,经过这一番折腾,翠竹等人自然也没有再打扰她,知趣的退下去了。
而江慈宣望着床上躺着的这些东西眉头皱了皱,再四周打量了一眼,能藏身的地方都被鸱枭给搜了个遍,那个人究竟躲到哪里了?
不过她却也没心思细想这些问题,刚刚那一番惊心动魄的折腾早已让她疲惫不堪,此刻一躺在床上,她很快便沉睡了过去。
长乐宫是金汉国宫中最为清雅的所在,只因里面住着的是太后,太后又最喜静,长乐宫正殿里,八角兽头香倪中燃着木兰香,太后一身玄色底子织锦缎面褥裙歪躺在榻上,由着宫人给她按压额头。
坐在矮几另一边的齐瞻见状,眉头不禁皱了皱,担忧道:“母后头痛病又犯了?”
太后挥了挥手,“不碍事的,老毛病了。”
齐瞻脸色一沉,怒道,“医局尽养了一些不中用的东西。”
太后睨了他一眼,“皇帝若让哀家少操点心,哀家这头痛病也少发作一些了。”
齐瞻立即颔了颔首道:“是儿子让母后操心了,原是儿子不孝。”
太后眯着眼,语气颇带着几分威严,“昨日那贼人可抓到了?”
“此人身手极好,又非常清楚皇宫的布局,是以未曾抓到。”
这倒是并不出乎太后意料,“调查清楚了他要找什么了么?”
“这人只在兰台活动,想来要找的东西跟儿臣要找的是一样的。”
太后容色沉了几许,却不知是头痛加重了还是听到这话的缘故,“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宫外那两位可有异动?”
齐瞻自然知晓太后这话的意思,“儿臣派去的人来报,这两人都没有什么动作。”
太后长叹了口气,“昨天那件事,怎么看着都像西府那位所为的。”
太后怀疑的齐瞻自然是怀疑到了,他眉头微拧,“可儿臣觉得,他如今变成那样了,就跟断了翅的鹰,再怎么折腾也飞不起来。”
太后从鼻端冷哼一声,“他跟他那个娘亲一样最会使诈,谁知道他如今那样是不是他自己装的。”
齐瞻听出这话含着几分端倪,顺藤而下问道:“母后可有什么想法?”
“武安侯已经被关押许久了吧,也该给他一些着落了。”
“母后的意思……”
“以前那些也只是小试一下,如今再试一次也不妨,找个机会将武安侯炖了给他吃,若是他清醒着,哀家倒要看看,自己亲外公的肉他吃不吃得下去。”
齐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母后此计甚妙。”
太后又叹息一声,“如今先不管西府那位了,且说说你后宫中这些人吧,你呀,哀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哀家知道你心里疼爱着漪兰殿那位,要立她为后,可你如今做的这事也太急了些,你初登帝位,根基尚不稳,皇后那性子虽不足以当一宫之主,可她身后毕竟还有江家和卫家,尤其是卫家,你现在可还要多依仗着卫家才是,你只有先坐稳了这个皇帝才有资格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自古江山美人,都是先有江山再有美人,皇帝可明白?”
“母后教导的是,是儿子糊涂了。”
“皇后被诬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是该好好安抚一下她,漪兰殿那位就暂且放一放吧。”
齐瞻那黑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鬓角肌肉似乎动了动,可仔细看去,却又见他面色如常,“这个,儿子自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