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诗会,当然得作诗了。
若敏居士提的题目便是“隐”。
他断定了那小子是一介沽名钓誉之辈,今日一看,这心术和嘴皮子非常厉害,果然是世家里头滚出来的,更加认定了他的猜测。
一来这人大抵不明白何为“隐”,他便可以借此机会教育教育后辈,劝这黄口小儿莫要学那卢藏用,求那终南捷径,二来便是考究一番这人的学问,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事还是低调为好。
他冷哼了一声,便准备看看那小子的笑话。
这诗会也有规矩,趁着那小溪缓缓流,和着曲子击鼓,鼓声随曲而停,酒杯在何人面前停下,何人便要饮酒作诗,再叫大家点评一番。
王二站在骆雪旁边,替她接这酒杯。
然而不如那若敏居士的意的是,这鼓如何击,都没有停在骆雪面前,反倒是有些人面前的酒杯都停了两三次了。
骆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了那王二一眼,心中甚是满意。
若敏居士给那击鼓的小童一个眼神,那小童忙点头,果不其然,这次,酒杯便停在了骆雪的面前。
明明的曲子还没有完,而那鼓声却重重的一敲,骆雪淡淡地瞥了那小童一眼,不过她本来就没有想要躲,便便示意王越将酒杯拿来,骆雪却没有喝下,她这身子不行,这酒闻着味道烈,喝下去怕是待不住这诗会了。
只见那明晦居士举起了那茶杯一饮而尽,叹息了一声,“在下这破落身子可沾不得酒,以茶代酒,还望诸位多多担待些。”
大家看到她那样子便知道是有不足之症,先前的事情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便不再多言,看着骆雪喝下了这茶,便眼含笑意地等着。
毕竟他们也非常好奇,这玉山一般的人物,倒是绣花枕头,还是真实材料呢?不过大部分人都倾向于后一种,毕竟这人的谈吐着实不凡,在诗文上想必也是有些建树的。
大家之前作诗,一类诉山间雅事,讲山水意趣的;一类抒平淡飘渺之情,似“无案牍之劳形”之余;另一类便是叹息怀才不遇,暗喻报复远大的。
然,这隐者之诗大抵如此,身处于这远离朝堂的青山绿水之间,大抵也便是这些感情罢了。
然而那明晦居士却半晌没有说话。
那若敏居士看到明晦居士将那茶杯在手里头转了转许久,一直垂着眸子,心中忍不住冷哼一声,想到这小子怕不是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做不出诗来才是好笑,心中已经带上了三分鄙薄。
但是他嘴上还是说道,“既然这明晦小友还需要些时候,便让老夫做些诗作,给明晦小友些时间思索,众位觉得可好?”
大家纷纷叫好,心中也有些可惜这明晦居士竟然连首诗都做不出来.....
不过更多地,j是觉得这若敏居士实在是宽厚,连带着之前他带头在人背后诟病别人与那“疯疯癫癫的老头”让他们对若敏居士的不满都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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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敏居士在归于山野之后,便抛弃在朝廷之时的浮华,作诗语言凝练了不少,这《采桑女》便是一首很好懂的诗作。
但是其中的句子朗朗上口,让他们听了之后忍不住反复吟咏,不由得对这精巧的押韵和用词的浑然天成大夸特夸了起来。
若敏居士写那采桑女生得花容月貌,蕙心兰质,日日采桑不知歇息,空有美貌却被抛弃于山林,叹息那王孙不识这美人,让这美貌空对桑树。他这是将自己比作了采桑女,才华比作了美貌,王孙便是那圣上,借这美人无人赏识来宣发自己才华横溢却没能够得到重视的叹息。
若敏居士做官了十多年,也就是混得一个五品小官,这与他在文坛的才名极其不对等,让他郁郁了很多年,隐居之后时常自比卧龙,可惜却没有人来三顾茅庐。
大家纷纷联想到了自己,不由得悲从中来,各个叹气起来,一顿愁酒浇下去,这惆怅越发浓郁了起来。
就在大家神思低迷之时,若敏居士将话头抛给了明晦居士,“明晦小友,老夫的诗已经做好了,不知道小友可准备好了?”
看着若敏居士抛给了明晦,大家都忍不住有点儿同情那明晦居士了,毕竟这若敏居士的诗作极佳,这一次的《采桑女》也极为优秀的作品,有了若敏居士的珠玉在前,这明晦居士就是做出了不错的诗作也得比成了鱼目。
那明晦居士却突然间开口了,“诸位,实不相瞒,在下诗作的确不佳。”
此言一出,大家顿时一片哗然。词作不佳的人的确不少,但是写得再不好也要写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大家也会给面子吹捧两句,不会踩人痛脚,可这一上来就说自己诗作不佳的人,这位明晦居士,可是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