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611)
常禄觉得,云姑娘应该是怕麻烦他,才说不需要镜子。
他原是打算起身去给云栖找一块镜子来,却又怕他待云栖过于殷勤讨好,会惹得云栖不自在,平白叫人觉得他别有所图。
常禄再三犹豫,最终没有去找。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烤火,假装没看云栖,实则余光一直都在瞧着云栖梳头。
常禄想,若换做那些才高八斗,出口成章的才子,一定能想到许多优美的词语来形容此刻云姑娘梳头的美态。
他不是才子,识的字也有限,若要让他来形容眼前的云姑娘,他只能说好看,好看的让人都移不开眼。
他是个太监,已不算是个男人,本该断了男女之间的欲念。
但他却似乎能够明白,明白王旻公公为何愿意铤而走险,费尽心力,也要保住云姑娘的命,将云姑娘从这里救出去。
若云姑娘肯与他对食,那他一定也心甘情愿的为云姑娘上刀山下火海。
想到这儿,常禄不由得红了脸。
不过话说回来,云姑娘真是王旻公公的对食吗?
他可是亲耳听到,云姑娘口口声声喊王旻公公是哥哥。
两人之间看起来很亲密,却不是那种亲密。
莫非云姑娘并不是王旻公公的相好?
可若云姑娘并不是王旻公公的人,那王旻公公又为何对人家百般柔情万般呵护呢?
常禄心中好奇,却知这种事不方便问。
于是,他便一边偷瞧云栖梳头,一边默默寻思。
“常公公。”一直默默不语,认认真真梳头的云栖,忽然开口唤了常禄一声。
常禄惊了一跳,只当云栖发现他偷看自己梳头了。
红着脸慌张道:“小……小的在。”
云栖一怔,不明白常禄为何忽然在她面前自称小的。
不过她并未太在意,只好声好气的与常禄说:“我有话想问常公公。”
因刚刚慌乱之下的那句口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常禄,勉强定住心神,应道:“云姑娘有话尽管问,老规矩,能说的我都说给你听。”
云栖静了静,方才开口问道:“敢问常公公,同我一起被抓进来的那些宫人,都是怎么死的?他们……他们生前可有受苦?”
常禄没想到云栖会问这个,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反问云栖一句,“云姑娘真想听?”
云栖倚靠在栅栏上,看似冷静地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受不住。请常公公务必如实告诉我。”
常禄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心一横,依着云栖的要求,如实讲道:“但凡进了暴室,怎么可能不受苦,在临死之前,他们多多少少都遭了些罪。”
云栖轻轻“嗯”了一声,拿发梳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几下。
“那些与云姑娘一同抓进来的宫人,都被单独提审过,审问过程中无一例外都动过刑。”
“都动过刑?”云栖秀眉微拧,“那都是些再柔弱不过的姑娘,突然遭逢那样的变故,又被抓进这里,一准儿都吓坏了,必是问什么就说什么,定不敢藏私。为何……为何要对她们动刑呢?”
常禄答:“这是暴室的规矩,就算人犯再知无不言,滔滔不绝,临了都免不了一顿毒打,逼问还有没有没吐干净的事。”
听完常禄的解释,云栖忽然觉得自己很蠢,竟然会问常禄这种问题。
这里可是暴室,是只要被抓进来,就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暴室。
每一具从这里抬出去的尸体,都是遍体鳞伤,甚至不成人形。
她怎敢指望玉琅,玉珀她们生前没受过苦,怎么能奢望她们每个人都走的很安详。
云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稍稍镇定了些许。
“常公公,您接着说吧。”
见云栖还算冷静,常禄方才接着讲道:“当日抓进来的那些宫人,除了一个正生着病的,因受不住刑,当夜就死了。其余人等在被抓进来的第三日,也就是在案子查清的当日,就被陛下赐了自缢。
听说陛下要他们自缢殉主,他们多半不肯欣然就死。
不肯就死的那些,最终都被活活勒死了。”
听完常禄的话,云栖静默了许久,才又开口问:“那个被抓来当夜就过世的人,是不是唤作玉珀。”
“是。”常禄很肯定的答,因那天夜里正好也是他在值夜。
玉珀这个名字,是他亲手从名册上划掉的,因此印象深刻。
“玉珀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像她那样温良纯善的人,该长命百岁,寿终正寝的。”云栖说,依然在一下一下缓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但眼泪却流的汹涌。
血债血偿,她一定要让那个凶手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