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终于明白派粥的人说他幸运是什么意思。

哥儿干瘦手摸着儿子开心笑脸，他们, 他们——确实幸运。

“你们先休息一天, 明日开始上工, 上工之前会签用工契约, 不怕担心受骗, 我们也是签过的。”

那位年轻妇人穿着粗衣，面上带着笑容，眼里都是对生活憧憬，不再是带着儿子在北城贫民区，吃不饱，不再是无家可归的绝望。

屋里还有几位哥儿姑娘在帮忙收拾，她们都把经历说给新进来的人听。

“我家很穷，要不是进工作坊上工，也要冒着寒冬出来乞讨，家里人都要挨饿受冻。”一位姑娘说，“现在家里都能够温饱了。”

“我是被婆母欺负，婆母要卖掉我生的孩子，我在郊区卖菜听到消息来见工。”一位三十多女人说，“要不是进来上工，有工资在婆母面前挺起腰杆，我的儿女都要被卖掉，家里靠我工钱吃喝，现在婆母都不敢卖我儿女。”

那位年轻妇人对哥儿说：“你一个哥儿带着儿子很辛苦吧，我有个小哥儿也同我在工作坊，平常我都带着他在身边上工，我家哥儿都能帮忙做些小事情，你别担心带孩子会耽误做工。”

哥儿心里确实担心，那位年轻妇人话倒让他放心：“谢谢！”

“不用谢，在工作坊大家都互相帮助，有什么不懂，问我们。但要记住，进来魏记工作坊，最重要是勤快用心和口紧。”

哥儿急道：“我很勤快，我口很紧的。”

“不用紧张，话是严谨些，在工作坊上工都很简单的。”那位年轻妇人说，“我们还得上工，你们先休息！”

—

外面粥棚施完粥。

粥棚空地外堆放大量木料。

杂货铺伙计提高音量道：“凡是帮忙搭棚都能领取两个大馒头。”

话落，刚吃完粥的难民都赶忙冲到前头去报名，这可是馒头，他们都几个月没吃过了，有得吃，就干点活而已。

“我，我有力气。”

“我，我，我会帮忙。”

“........”

下人道：“只要愿意搭棚，都可以去帮忙搭棚。”

难民中能出力气都跑去帮忙，甚至半大个无家可归小孩都跑去帮忙，唯有少数懒汉吃完就往地上抱团一坐，每天有两顿粥喝，不就白馒头，吃不吃都无所谓。

魏城是做善事，但他不会无脑子做善事，他给难民机会，让难民做些力所能及事情，帮忙做事就是在帮他们自己，那些连自己都不帮的人，他不会无脑给太多善意。

搭棚中，除了行动不便老人，连女子和哥儿甚至小孩都捡着能做事情去帮忙。

做事情少，也能领取一个馒头。

仅两天，棚屋就全部搭好。

当宣布棚屋给帮忙搭棚的难民居住，每个难民沧桑的面上都呆愣住，随后瞪大眼不敢置信高声欢呼。

他们有挡风雨地方了！

那些懒人傻眼——

还有这等好事？！

棚屋分配好，就要立规矩，要防火，要保持干净，只有遵守规矩才能继续住，不然就驱赶出去。

进入棚屋，十个人左右一间，里面还有粗棉被，外面冷风呼啸，不久就要下雨下雪，一想到风雪交加，没有哪个难民不敢不遵守而违反规定的，受过饥寒交迫，再傻也要珍惜。

—

县衙里。

县令就头痛，每天入冬后南山县城就聚集大量难民。

安置难民是要他要做的。

县衙没那么多银两安置难民，都要找那些富人商贾来捐赠，这些人一个个要他们出银两时，都会找借口搪塞。

他得拉下脸面去找那些富人商贾出面捐赠，他们才肯施以援手。

眼看着难民一天天增多，头痛呀。

“去，把县里难民统计一下，有多少，去北城贫民区找没人住地方先安置进去。”要是出现疾病冻死饿死，还不是他失责，让敌对同僚抓到把柄，还不参他一本。

“属下领命！”

另一边，内城高门大户。

有几户世家着手准备去外城施粥。

“今年我们家赶在县令来上门询问前去施粥，这是在县令大人面前卖个好，卖个好让县令大人记住，下次有什么需要走县衙关系，也能好说。”

拍马屁：“我家老爷心真善。”

“粥水记得管够。”

“放心老爷，和往年一样，那些难民有的吃就感激涕零。”

“下去办吧！”

施粥都在县外城贫民区和郊区，这些高门大户下人在自家搭建粥棚准备施粥。

贫民区的难民不知道郊区有施粥，他们看到有人施粥，拿着乞讨的碗都赶忙去排队，要落一步就怕粥没了。

这家人派发粥都是清汤寡水，米粒都少见，一大锅粥水派发下去，还有不是剩下，后面就没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