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可是直接跟那女的求婚了哎。

还被拒绝了！

有人偷偷往他们俩的方向看去，只见初妍愣了一会儿, 然后又继续夹起了刚才没啃完的鸡爪。而被拒绝的楼念同样神色如常, 甚至眉目间还透着那么一丝愉悦。

……真是奇怪的两个人。

一直没开口的楼老爷子这才中气十足地笑道：“这些都是我们家的家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别愣着啊, 妍妍特意给大家做的菜都要凉了！”

话里一点对初家破产的介意都没有，回护之意不要太明显。

那有心挑事的妇人脸色通红，悔不当初。这下不仅没落到好，反而把少爷和未来的夫人得罪了！

家庭聚会还没结束，她就带着小惠匆匆离开了。

楼老爷子也没在意, 笑着拍拍手：“一年到头终于有机会放放花，挂鞭礼花都管够, 孩子们都玩去吧。”

初妍从刚才就有点走神, 被楼念拉了拉才回神：“嗯？”

楼念拉着她的手放进自己衣兜里, “放鞭炮吗？”

比起无聊的春晚和无聊的恭维应酬，当然是这个比较有趣。初妍点了点头, 楼念就把厚厚的围巾缠到她脖子上。

他手法拙劣，把好好的围巾系成了一大坨，初妍摸了摸，却没拆。

楼念牵着她走到宅子前的空地, 地上摆了各种各样的炮，简直像是摆摊。除了分量十足的大挂鞭，双响炮、窜天猴、还有摔炮和烟花棒。

小孩子们早就翻了天，到处都是摔炮响起来的声音，非常热闹。

有稍大的孩子，让大人指导着点了挂鞭，然后吱哇乱叫着往回跑。

过了几秒，噼里啪啦的声音炸起，下一秒，初妍的耳朵被人捂住。一回头，对上楼念黑黑的、发亮的瞳孔。

咻——烟花冲上了天，在晴朗夜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

那光映在楼念的眼睛里，漂亮得像星星。

然后初妍看见他用嘴型说：我们走。

初妍微微睁大眼。挂鞭刚好放完，楼念拉着她穿过人群，拎了一箱烟花然后跑到了没人的后花园。

楼念弯腰打开箱子，初妍把围巾往下扯了扯，喘了口气，有点担忧地往四周看了看：“不会烧园子吧？”

“不会。”

他话音一落，轻轻的“嚓”声响起，楼念直起身，变戏法般拿着一朵点燃的烟花。

楼念递给她：“新年快乐。”

黑夜，月光下的卷发少年，修长指节递给她会发光的花。

跳跃的金光映在两人瞳孔里，那画面美得超出了初妍的想象。

她呼出口白气，冰凉的指尖接过来，在空中晃着。

楼念在空地上把底座架好，礼花挨个放进孔中，然后拿出打火机。

初妍往后退到墙边，有点紧张地看着楼念弯腰点燃引线，然后叫他：“快跑快跑！”

楼念几步快走到她身边，两个人一起等着。先是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然后初妍才发现这礼花竟然是旋转升空的。

升到高空，忽地引爆，星星点点地绽放在冷冽的夜空里——那居然是一颗心的形状。

初妍睁大了眼睛。

楼念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惊讶：“竟然是心型的。”

初妍忍不住笑了——什么竟然，他肯定是早就看好，偷偷把人家最好的一箱给抢走了。

但她不说，手被楼念拉着，笑着看花。

总共十二响，不同颜色，同样绚烂，像一场盛大的告白。

最后一响结束之后，四周短暂地陷入静谧，初妍满足地叹了口气，忽然听见楼念问她：“你在想什么？”

初妍一怔。

楼念转过身面对她：“从吃饭的时候开始——吓到了吗？”因为求婚。

初妍知道他问的时候。她微微垂下眼，心里的情绪再次泛上来。

——的确是吓到了。

楼念忽然转身问她嫁不嫁的那一刻，初妍从他眼中看到的是……束手就擒。因为喜欢，所有甘愿把自己交到她手上。

从此主动权在她，决定权在她，给她全部安全感。

初妍的回答是“不嫁”，因为他不是开玩笑，而是以一种郑重的姿态。

郑重得发烫。

初妍的心底也被烫到了一样，微微蜷起，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温柔。

楼念从没在她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柔软。

卷翘的睫毛下，眼珠黑白分明，带了一点点水光，动人得要命。

他声音低哑：“你是在考虑吗？”

……是。

初妍是真的在考虑，才那样茫然。

楼念的心跳鼓噪起来。

他像被蛊惑，又像是低头臣服，缓缓靠近初妍的脸。

有什么事要发生，似乎是那样顺理成章，没有人忍心拒绝。

初妍的睫毛乱颤，却忍着没有后退，看着他一点点靠近，然后……印上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