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郡主为例,她能接受把自己的肖像画得更生动逼真,脸部有阴影,但是她能接受瑶光用梵高自画像那样的风格来为自己画像么?脸部用的颜色是灰色、蓝色的粗线条?
瑶光轻叹一声。
定了牌匾的事便可去买布了。
镇上的布店有好几家,吴嬷嬷领着大家去了离瑞莲坊不太远那家,反正价钱都差不多,又顺路。
在吴嬷嬷的参谋下,瑶光跟薛娘子挑了几匹厚实的细布准备做包包。
瑶光又买了些松江产的夏布。她打算用这些布做些衣服穿。今后不管是画油画、做点心、做包包,她都得亲自动手了。丝绸衣服美则美矣,不耐穿。就像吴嬷嬷说的,都是蚕宝宝性命所化,何必糟蹋。
瑶光看中的几匹夏布轻薄柔软,反而比厚实的布更贵,但终究比丝绸便宜得多。
她又在布店里看了一会儿,问店娘子,“请问,有没有什么……”她想说有弹性,但又觉得弹性这词好像这里没人说,于是想了想换个说法,“能伸缩的布?拉伸后还是再缩回来的。”
店娘子一听笑了,“炼师要是前两日问,我该说没有了!炼师请看——”她从柜台里抱出一匹布,上面还包着一段天蓝色细棉布,布上几个黑色的正楷字是织上去的“江南程锦堂景和四年夏谨制”。一看就知道不会便宜。
店娘子将包布打开,两手一抖,所有人眼前就看到一段浅粉色的流波。这布料的光泽极好,只有流动的水波才能形容,摊开之后,瑶光又觉得这是一片云,一看就知道触感会柔软得不可思议。
“这是程锦堂今年才织出来的一种新缎子,叫流云缎。”店娘子两手握住一段绸缎轻轻拉了拉,对瑶光笑道,“炼师可是要这样的?”
瑶光见店娘子手中的绸缎被拉伸之后立即恢复弹性,没有一点痕迹,就和现代的真丝弹力缎一般,伸手摸了摸,软滑厚糯,的确当得起“流云缎”这名字。
店娘子小声道:“炼师,这缎子目前只有程锦堂一家懂得怎么织,拢共也就百十来匹。先前江南进贡了五十匹到宫里,那些自然都是最好的,还余下的咱们也挣不着,只有比那御用上用的稍次一等的才轮得着咱们,我们大掌柜买得五匹,送了两匹来山上,其余三匹都送到瑞福楼了。”
瑶光看着很是动心,一问,一匹竟要整百十两银子!我的天呀!
她这时已非吴下阿蒙了,对此间的物价很了解,翠溪镇日常消费水平比起蒲县县城高不少,又比京城低一些,一百一十两银子都几乎够灵慧祠上下吃一个月的饭了。当然,这没算老郡主每天吃的燕窝。
可是……这样的布料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翠溪镇的女道士们有不少很舍得在“穿”上花钱的。
哎,等等,女道士们可以是我们另一个目标顾客群啊!
女道士们日常要带的东西可不少,尤其那些来太清宫当访问学者的,她们租住这翠溪镇上的坤道道观中,每天和张师姐一样乘骡车上山下山,也和张师姐一样常常背著书袋。
瑶光正在思索给女道士们用的包是托特包好还是水桶包好,竹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娘子,我看你库房里也有和这类似的料子。咱们回去看看再说?”
瑶光一怔,嗯?我有这种料子?是太妃什么时候给我的么?太妃那些赏赐,只有前几次她仔细看过,后来都没打开就叫紫翎收起来了。
瑶光便让店娘子收了布料。就算她的库房里没有类似的,她也不打算买了。实在是太贵了。
受这时代的纺织技术所限,布匹的门幅全都比较窄,最宽的也不过七八十厘米,许多绸缎不过五十厘米宽窄,而现代真丝面料好多都是一米三四的门幅,要是做床单的亚麻、棉布,门幅甚至可以宽至两米多呢。
这么一算,这缎子可真是“软白银”级别的。难怪李白他老人家当年从蜀中出来旅游就带着些蜀锦绸缎。钱不够了,割一段,卖了换钱!继续穷游!梦游天姥吟留别之后又没钱了?没事!把千金裘拿出来,呼儿将出换美酒!
瑶光神游天外吐槽诗仙的时候,店娘子脸色也不变,仍然慇勤招待几人。
最后竹叶和吴嬷嬷也都一人买了一匹夏布,布匹高高堆在柜台上。
店娘子使人包好她们买下那些布,待她们上山时让伙计送去骡车上。
一行人离开布店,去了瑞莲坊那间铺子。
这铺子现开着一间杂货店,但自从这家人打算卖了铺子,生意就不大好,这时月底便要收了生意,更是惨淡。因此店铺中只有一个伙计在照看,货物不齐全,一个客人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