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夫人不耐烦看她,摆摆手道,“你不是忙吗?赶紧去吧。”
金氏去后不久 ,廖氏去而复返,“娘,大嫂惹您不高兴了?怎么还有账本往成良院去了呢?”
老侯夫人淡然道,“要是不喜欢看,送回来就是。”
廖氏是得了消息太过兴奋,忍不住跑了来,此时她已经后悔了。不应该好奇金氏为何得罪了老太太,悄摸得接了账本多好,忙道,“不不不,我整日空闲得很,只是怕大嫂惹您不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老侯夫人看着她眼角眉梢的喜意,有些意兴阑珊,“去吧,好好学学,以后用得上。”
廖氏忙不迭告退出去。根本来不及深想老侯夫人话里的意思。
顾知语倒是听出来了,和柳成嵇对视一眼,老太太这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
当下都是父母在,不分家。老太太说廖氏用得上看账的本事,等她死后柳远骞和柳远源确实是要分家的,到那时候廖氏不会看账本都不行的。
柳远骞也听出来了,忙劝道,“娘,您别生气,她们不懂事,教教就好了。成嵇已经成亲,过两年就要做曾祖母了,您就舍得?”
听到最后一句,老侯夫人笑了,又叹息,“不服老不行。”
其实他们几人留在屋里,气氛还挺温馨,柳远骞轻言细语哄老太太,柳成嵇时不时搭上一句,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快到午时,苏端巍由老管家带着到了康和堂,一身月白长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浑身儒雅,气质温和,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觉得他年纪大,是那种让人感觉不到岁月的儒雅。他整个人很柔和,尤其看向顾知语的眼神很温柔。
苏端巍先是对着老侯夫人一礼,“晚辈见过夫人。”
老侯夫人待顾知语的娘家人始终温和,笑着道,“不必多礼。当初他们成亲时你没到,我就猜到应该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来。”
苏端巍不置可否,“本来我早就打定主意知语的婚事好好挑选,万万没想到她定亲快就算了,成亲我居然也来不及赶过来。”
有些责怪侯府婚事太急的意思了。
本来婚事太急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他身为顾知语舅舅,责怪这个也是应当的。老侯夫人也不生气,起身走到他面前,“实在是形势所迫,还请多担待。”
她想要福身,苏端巍忙侧身避开,老侯夫人态度足够谦卑,他也不好再抓着不放,再说了,这都是顾知语长辈,他真要是让她难堪了,顾知语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他上来就发作一番,主要还是想要让侯府明白,哪怕伯府那边不管,顾知语也还是有娘家人撑腰,不是随意可以欺负的。不过老侯夫人的态度也让他知道,侯府对顾知语是喜爱的,记得她的恩情的。最起码老侯夫人是疼爱她的。
两人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摸清了对方的态度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都对对方挺满意,接下来的会面就显得格外友好了。
说到最后,老侯夫人兴头上来,拉着顾知语笑道,“知语这孩子我是很喜欢的,先前确实苦了些。不过是个有后福的。只要我老婆子在一日,这侯府中就没人能够为难她。包括成嵇也不能对不起她。”
苏端巍虽然跟他们说话,不过眼神却时不时就转向她,顾知语早就发现了,今日苏端巍从一进门,说出的话无一不是对她的维护,她心里只觉得温暖。这样的温暖是在伯府时完全没有的。血缘血缘,不只是血脉,还要看缘分的。
几人一起在康和堂用了午饭,苏端巍才起身告辞,顾知语和柳成嵇送他出门,到了园子里时,柳成嵇刻意落到了后面。
苏端巍看着她的眼神始终柔和,此时没了外人,他笑着比划,“当初我见你时,你只有这么大。”
顾知语眼皮跳了跳,看那样子可能只是她两三岁时见过,忍不住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还是我呢?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能伯府换了人你也认不出了。”
苏端巍笃定道,“不会。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知语,你跟你娘很相似。还有……每年苏嬷嬷都会画你的小像送去南城。不过你确实变了许多,当然了,也可能是嬷嬷的画工有问题,明明你张扬自信,偏她把你画得跟个小可怜似的,我看了只觉得伯府亏待你了。”
顾知语失笑,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苏端巍摆摆手,“别送了,我还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有空了我们再聊。”
看着他头也不回走远,顾知语唤道,“舅舅。”对上他回过头疑惑的神情,她笑道,“谢谢你。”
每一份别人送上的真心顾知语都觉得可贵,她都会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