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伴着呼喊声:“娘!”“娘!”
孟云卿自然认得这是二舅舅和二夫人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真切和慌张,再看他二人一脸狼狈入了屋内,便想他们来的路上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沈万贵一把往老夫人面前钻。
“我的儿!”老夫人就起身迎了上去。
沈万贵和二夫人就跪在老夫人面前,痛哭流涕:“娘!儿子险些就回不来侯府看你了……呜呜……”“娘,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怎么过来的,出府的时候二三十人,到侯府就只剩我们几个了。”
还好怕……侯府不肯收留他们。
定安侯两日前就让沈修文送信给他们,让他们回侯府暂避几日。但他们还觉得是定安侯后悔分家了,到如今想缓和,才让他们回侯府的。
他们才不回去!
今日早些时候,沈修武也遣了人来,说请他们务必回定安侯府。
他们还打死不回。
可到晌午时候,周遭就陆续开始有人出逃和打劫,若不是沈修武派的人刚好赶到,他们怕是在府中就遭了殃。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可能京中出事了,遂又想起定安侯和沈修武反复三番让他们赶紧回侯府,只怕就是其中缘故。
可这时大街上,已经有人开始厮杀。
再加上四处逃窜的百姓,简直混乱不堪。
他们能从城郊逃回定安侯府已经实属不易,结果敲了半晌门,都没人来开门,当时心慌到了极点,只怕都逃回定安侯府了,结果横尸在侯府门口。
小厮开门的时候,他们近乎是连滚带爬进府的。
从未觉得定安侯府中这么安稳过,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要分家的。
分家是捞了不少好处,但关键时候能保住性命的,还是定安侯府这个家啊。
“娘,我们错了,别赶我们出府……”沈万贵磕头。
“娘……”二夫人也跟着磕头。
回来路上就商量好了,打死也不搬出来了。
“都起来再说。”老夫人看了看秦妈妈,秦妈妈也上前帮着扶他们起来,“一家人不说二话,回来了就好。”老夫人还是这句。
沈万贵和二夫人一面起身,一面末袖子擦眼泪鼻涕。
秦妈妈和翠竹又扶他二人坐下,然后倒了温水递到手中。
许是逃窜路上太紧张了,根本没有顾忌旁的,眼下,这水喝到口中,才晓是真渴了,便一连喝了好几杯。
秦妈妈看得都心疼:“慢慢来,别呛着。”
沈万贵果然呛着,翠竹赶紧递帕子。
……
一幕幕看在眼里,孟云卿缓缓垂眸。
这便是所谓的家鸡打得团团转,绕来绕去都是一家人。
她忽然想起前一世来。
若是她知晓还有这些家人在,许是结局会是不同……
耳旁是二舅舅和二舅母悔过的声音,而后又问起三房的人呢,等等等等,孟云卿听了些时候,觉得有些乏了。外祖母就让音歌扶她到内屋去睡会。
她也不推辞,只希望外面的风波早些平息。
音歌伺候她脱下外袍,又给她垫高了些枕头,放下窗帘。
她困意上头,就枕着枕头有些昏昏入睡,最好等她睡一觉起来就风平浪静了。
她是真有些想段旻轩了。
孟云卿这一觉果然睡了许久,睡了多久就做了多久的梦。
在苍月遇到山洪的时候,她和段旻轩被困在山洞里,山洞里有好多枇杷,他凑过来亲她。而后又是场景转变,她顺着藤条爬出了山洞,山洞却塌了,她坐在一旁哭,段旻轩就从身后揽着她。
因为发生过,梦境便很真实。
五月的天,屋里有些闷热,她额头也浸出了涔涔汗水。
应当是音歌在替她擦拭。
她便又睡过去,梦到爷爷,谢宝然,周潇潇……
也不知睡了多久,又听到有人唤她。
起初她还以为是做梦,而后真的感觉有人就在她身侧,微微睁眼,真的看见是音歌,在着急唤她:“姑娘……姑娘……”
而后见她睁眼,才欣喜道:“姑娘你可算醒了。”
“怎么了?”孟云卿听得到屋外的嘈杂声,还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当下觉察有些不妙。窗帘是先前拉上的,她看不到外面,但声音从外阁间那头传来,依稀能听到老夫人,还有二夫人等人说话的声音。
音歌也慌慌张张道:“姑娘,出事了。”一面扶她起来,一面又说:“刚才,有人往定安侯府内扔了火把,大门处也有人在砸门。”
扔火把?砸门?
孟云卿乍醒了。
“什么时候了?”她赶紧坐起来,穿鞋,然后问音歌。
“快亥时了。”音歌应她。
都亥时了?孟云卿也觉意外。
音歌扶她出了内屋,到外阁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