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只有一个贵妃,地位尊崇。
孟云卿看去,也正好遇上兰贵妃的目光。
她便垂眸,好似方才是眨眼一般,不露痕迹,而后转向谢宝然说话,却也不会尴尬。
兰贵妃也没有再多留意。
稍后正殿有庆生的宫宴,眼下,算是后宫女眷的小聚,虽有酒水却无歌舞助兴,不能夺了主宴的先声。殿内便是许久不见的女眷们在一处说话和饮酒,一时衣香鬓影,衣袖连诀。
而后是三五成群向周皇后单独拜谒请安,说些吉祥的话。
周皇后也让贴身的嬷嬷准备了封赏,讨个好彩头。
……
在周皇后殿中待到了晌午前三刻,正殿中有近侍官前来通报,大致是说正殿那头已经准备妥当了。
周皇后便起驾正殿。
殿中的妃嫔和女眷也依次出了殿中,往正殿那头去。
等到正殿那头,在周皇后宫中的位置就打散,宫女直接领了孟云卿到一处,段旻轩已然在此处落座。见到她,目光里便有询问之色。
等孟云卿落座,才微微点头,应了句:“还好。”
她都说还好,便是好了。
段旻轩也放下心来。
今日不过走个形势,他同容觐说起过赐婚的事,老爷子也同君上去了书信,君上不过托周皇后在后宫看看孟云卿。除非有大的闪失,应当都不会为难。
看孟云卿的模样,应当没有大碍。
他心中的石头便放下来。
抬眸,见将军夫人的位置正好在对坐,便也点头致意,朝将军夫人道谢。
有将军夫人在,他方才心中才踏实稳妥。
将军夫人笑了笑,言外之意,在周皇后那里很好,无需担心。
孟云卿没有多留意,因着周遭许多目光往她身上聚,她也不好四下胡乱看去。好在方才在周皇后殿中已经习惯了四处投来的好气目光,不至于此刻在正殿中失了礼数。
只是借着喝茶的缝隙,抬眸看了看。
还真是有好些眼熟之人,譬如孟既明,譬如游玉迅,还譬如徐添等等,似是同旁人一样,都在打量她。
许是她过往不曾穿着打扮如此正式过,再加上当日在宣平侯府,她又借爷爷的名义吓过众人一回,眼下在殿中老老实实坐着,才会觉得匪夷所思吧。
再饮一口茶,也不费神多想了。
瞥到宴席的桌上有酒,忽得想到有人是不能喝酒的,就轻声问他:“有酒?”
意思是,他要喝吗?
他酒量不好,又是在正殿中,会不会……
他眉间微挑:“是在担心我?”
她是担心他撑不到回宣平侯府,不是说今日君上会赐婚吗?若是出乱子的话……
她脑子里想的竟然是这些。
段旻轩便莞尔。
她忽觉方才好似被他看穿了一般,脸上就扬起一抹绯红,红得有些突兀。
他轻声道:“我就不会买通一两个宫娥?”
买通宫娥?
孟云卿莫名看他。
他瞥了瞥身后,孟云卿也跟着瞥过去。
果真见到每桌之后,都有一个捧着酒壶的宫娥在轮守。宫殿后端,每一竖排的几桌还有专门负责传菜和上酒的宫娥。如此一来,孟云卿便明了了,不由笑了起来:“胆子有些大。”
段旻轩笑得更欢:“真信我买通了宫娥?”
她倒是好糊弄。
孟云卿不解看他。
他也端起茶杯,借着饮茶的功夫,悠悠道起:“自然是有人默许的。”
孟云卿才反应过来,既是在正殿中,哪有那么容易买通宫娥的?
有人不过玩笑话而已。
定然是得了默许,才有恃无恐。
这是又拿她逗乐。
孟云卿有些恼,也就低头饮茶,不作搭理了。
……
等到差一刻到晌午,宫外脚步声传来,正殿里便有近侍官高声宣喝,君上和太子到。
殿中纷纷起身相迎。
孟云卿也跟着段旻轩起身照做——执拱手礼,低头垂眸。
待得殿中主位相继落座,听到威严有力的一声:“平身,入座吧。”
殿中才又齐声道了句“谢君上”,相继坐下。
等到坐下,孟云卿才敢抬眸打量殿上主位。
正中间坐得自然是文帝和周皇后,文帝身着正黄色的龙袍,虽然和颜悦色,却不失天家威严,同周皇后一道居主位正中,雍容庄重。
正中的主位两侧又更置了一张案几。
一张案几旁坐得是方才见过的兰贵妃。
另一张案几旁落座的华服男子,身着一身黑色的龙袍,但细看之下,龙袍上的龙爪并非是九爪,而是八爪。
九爪是真龙天子。
八爪便是东宫储君。
那这张案几上落座的,便是东宫太子容觐和太子妃。
思及此处,就见太子容觐目光朝这遭看了过来,孟云卿还当是错觉,顺势瞥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