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抵达时,早已客满。若非韩翕提前定好了位置,小厮来迎,几人怕是要吃闭门羹。
雅间满座,在大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还留了空位。
八宝楼的座位该是提前很早就订满了,韩翕拿得到大堂已实属不易。
孟云卿更是好奇。
前一世,来了郴州一趟,并不知晓所谓的八宝鸭子,孤陋寡闻。眼下,不知这里的八宝鸭子会好吃到什么程度。
恰好韩翕斟了一杯茶递给她,一脸笑意:“孟妹妹是第一次来郴州吧?”
他唤了一路的“孟妹妹”,她近乎免疫。
孟云卿就做倾听状。
韩翕便道:“待会儿多吃些鸭子,京中也有八宝楼,可味道天差地别。”
孟云卿听话点头。
可真正等到八宝鸭子上来,孟云卿才哭笑不得——韩翕和卫同瑞竟会抢当众鸭子吃。
“孟妹妹是客人。”卫同瑞刚刚抬手去夹鸭舌,韩翕便伸了筷子抢下,夹到孟云卿碗中,得意洋洋道:“孟妹妹,这八宝鸭子最好吃的就是这鸭舌了,先尝尝。”
这分明是从卫同瑞口中夺食!
孟云卿心中不免腹诽。
但韩翕说得冠冕堂皇,她只得道谢,默默低头啃鸭舌。
一侧的卫同瑞虽然怔了瞬间,还是由着他,作罢。趁着他同孟云卿说话,伸手去夹鸭腿。
韩翕瞄了一眼,这回倒没有同他多抢。
只是等他将要够着时,悠悠道了句:“孟妹妹,这叫弥足深陷。”
卫同瑞顿住,瞪了他一眼,转向去夹一旁的鸭翅。
“孟妹妹,这是插翅难飞。”
孟云卿满头黑线,只见卫同瑞勉强敛了敛气息,不做搭理。只动了动筷子,退而求其次去夹边角的鸭脖子。
韩翕也不捣乱。
等卫同瑞准备入口,他才堆了满脸笑意,嘿嘿道:“咦,这不是项上人头吗?”
卫同瑞顿时失了胃口!
孟云卿只觉这八宝鸭子吃得甚是惊悚!
等卫同瑞在一旁失了胃口,韩翕反倒喜滋滋得夹了鸭翅到孟云卿碗中,孟云卿受宠若惊。
卫同瑞一脸怒意:“这不是插翅难飞吗?”
韩翕一本正经:“你那是插翅难飞,我夹给孟妹妹的是展翅高飞。”
“你!”
孟云卿呛得不轻,卫同瑞已恼得咬牙切齿。
眼见韩翕又要伸手去夹鸭腿,卫同瑞再忍不住,抢先举筷夺了放在碗中,狮子吼道:“捷足先登!”
声音之大,左邻右舍都转眸看他!
他方才只觉大快人心,拍案而起,全然忘了在八宝楼中,周遭眼中全是匪夷所思之色。
眼下,就有些窘迫地坐下。
但旁人不说也罢,可就连这一桌的韩翕,沈修颐,甚至孟云卿也是一脸尴尬地看他。
卫同瑞更为恼火:“你们什么表情!”
沈修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低头去夹菜。
卫同瑞彻底恼怒,干脆直接夹住他的筷子,吼道:“沈修颐,你给我说清楚!”
沈修颐迟疑半晌,才幽幽开口:“卫同瑞,把你的——“足”——挪开。”
卫同瑞一时愣住。
韩翕就指了指他的筷子,面无表情道:“捷——“足”——先登。”
卫同瑞的手就一直僵在半空。孟云卿强忍着笑意,但脸都近乎贴到了桌面,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沈修颐赶紧救场:“小二,再上一份鸭子。”眼前这份,有人怕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
……
一顿饭下来,孟云卿近乎满含笑意。
沈修颐说得不假,韩翕和卫同瑞的确是一对活宝,同他二人一处,仿佛所有烦心之事都不自觉得抛诸脑后一般。
想起客船上,她装病不出屋来躲避“鬼畜”,沈修颐却以为她生病,来看她时得一番话。
“云卿,你小小年纪,哪来的一幅愁容?”
“小姑娘,应当多笑些。”
……
孟云卿不禁莞尔。
沈修颐一向有心,才会约了韩翕和卫同瑞一路。
大堂里热闹归热闹,二楼的雅间则要清静得多。
等的人还未到,凉菜只上了一些。段旻轩也不急,继续慢悠悠地翻着手中的小册子,段岩就在身后给他斟茶。
不多时,门口脚步声响起,段岩就上前推门,将人迎了进来。
来人正是平阳王,赵世杰。
赵世杰一脸风尘仆仆,显然才从别处赶来,开口就是抱怨:“月前收到的书信明明是说在安城碰面,我从风风火火京中往安城赶。这倒好,安城还未到,前几日又收到书信,忽然变成了郴州,我又调转马头往郴州来,连跑了三日,连马都跑死了两匹。段旻轩,你今日不给个说法,这事我给你没完。”
言罢,自己端了酒杯,自顾斟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