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她会认真读完。
魏老先生满意点头。
他对孟云卿这个定安侯府的表姑娘确实很喜欢,她年纪虽小,却有做学问的踏实沉稳,比许多公侯家的公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从来不在他面前耍小聪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孺子可教,静得下心来,便也学得快。
前些时候,京中传得风风雨雨,说定安侯府的表姑娘是陈家之后。家中也有不少子孙在私下议论,他便严厉呵斥。
朝廷之事如何,他并不关心。
陈太陈阁老是当世的大儒,论学问,论心胸,论建树,都算是鸿儒。
谁说文人相轻?
在他看来,做陈家的子孙,并不丢人。
若孟云卿真是陈家的子孙,他也唯有将孟云卿教好,才能对得住陈阁老。
他不管孟云卿是不是陈家的后人,此次让小书童抱来的书,都是他几十年的珍藏,他要对这个学生倾囊相授。
……
从魏老先生开始恢复授课,时日便过得更快了。
她二月要走,魏老先生每日授课的时间,就从过往的一个时辰变作了两个时辰。于是一日当中至少半日都被占用了,黄昏过后还要抽时间温习当日的功课,用过晚饭还要去听雨阁教沈琳秀香囊。
段旻轩来看她时,她多在看书。
自从知晓了“身世”,她对段旻轩来听雪苑并不抵触。
段旻轩有时会同她说话,有时只是安静陪她看书。
自然,有时也会偷瞄她写字,她的字迹娟秀,他不时驻足去看。
闲暇时也会翻翻她书架上的书籍。
他听她说起过,架子中间那摞书,是魏老先生给的,让她离开的时候也记得看。
段旻轩随手翻了翻,本是想打发时间,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和内夹的纸条,便同她道:“这位魏老先生对你真好。”这样的典籍当是毕生的心血,都肯随意借她。
孟云卿就道,“小心些翻,我还要还给老先生的。”
他就莞尔:“马车上其实无趣,看书打发时间也好。”
她便看他。
他悠悠转眸,正月里,雪还在继续下着。屋内碳火烧得正暖,屋外白雪皑皑,他忽得开口,“也不知老爷子一个人在家中做什么?”
他是有些挂念他了。
孟云卿就搁下笔,凝眸看他。
京中到苍月要两月路程,等他们到苍月都春暖花开了。
……
时间转眼到了正月十五。
白日里,沈琳的香囊终于绣好,举在眼前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香囊上的牡丹花纹很是好看,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的,第一次做算不得精致,却满满都是心意。
孟云卿连带着教和做,自己就也绣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沈琳是高举在眼前看了又看,她却是捏在手心发呆。
“剑穗子虽是丑了些,再绣个香囊吧!”
她微微出神。
牡丹的图案是沈琳选的,寓意是“富贵万代”,既有富贵吉祥,又有子孙繁多之意,是女子用来送给情郎的。
她又捏了捏手中的香囊,心思游离到了别处。
直至苑中脚步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沈陶和沈妍两姐妹也来了听雨阁。
“呀,在绣什么?”沈陶一眼见到沈琳手中的香囊,便上前打量。
“二姐姐的香囊绣得真好看。”沈妍都一脸赞许。
都晓她是送给谁的,便都不点破。
沈琳就道:“还是云卿教了,学了好几日呢。”
沈陶和沈妍便笑嘻嘻寻了位置坐下。
沈琳就让思凡将香囊和针线盒收起来,孟云卿顺势将手中的香囊放回袖袋中,免得旁人问起。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苑内的小丫头来奉茶,沈琳就同她二人说话。
沈陶懒洋洋道,“宫里来的教习嬷嬷每日折磨我至少三个时辰,好难得今日是上元节,给了我一日假,我才不待在风铃小筑。”
齐王府毕竟是亲王府。
沈陶日后要嫁到齐王府做王妃,随时要随齐王进宫拜谒,重要场合还要露面,正规的宫中礼节和行为仪态都要学。
她性子向来随意,在侯府中又被二夫人和二老爷宠惯了,哪样不是依着她?
唯独这宫中来的教习嬷嬷分毫不给她情面,她也只得耐心伺候着。
这每日三个时辰可不是开玩笑的,活脱脱拔了她一层皮,没有哪一日不腰酸背疼的。原来嫁到王府竟是这般遭罪,母亲却还欢喜得很,一口一个让教习嬷嬷管教严格些,教习嬷嬷也果真恪尽职守得很。
她说的简直哀怨,听得沈琳和沈妍纷纷笑起来。
孟云卿便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沈陶又道,“今日是上元节,晚上可以赏花灯,不如今年我们早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