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怕是不想让卫同瑞此时露面。
沈修文心中自有几分猜度。
这门亲事,早前祖母和母亲都看好,如今看来,只怕并不平顺了。哪怕日后陈家的误会解除,中途参杂了这么一段猜忌和手段,卫家和沈家也会生了间隙,这门婚事恐怕也不会圆满。
他倒有些惋惜。
等到晌午,定安侯还未从宫中回来。
倒是宫中的近侍官来了,说平帝留了侯爷一道用饭,侯爷怕世子就等,就让他来同传一声。
沈修文心中乍有些不安稳,宫中留了父亲,他捉摸不透平帝的用意,也不知是否出了何事。但近侍官又道,他要随世子爷一道去侯府,平帝还请了宣平侯一道入宫用膳。
沈修文就愣住,宣平侯?
宣平侯借住在定安侯之事,平帝应当是知晓的。今日平帝和父亲谈的应是云卿的事,又如何会将宣平侯扯到一起?
饶是心中诸多疑问,但近侍官面前,沈修文也只是笑了笑,也不多问,只管领了近侍官一道回侯府。
……
听雪苑那头,初十,魏老先生就会恢复授课,孟云卿正在外阁间整理功课。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根本没花心思在功课这头,直至初七了,才仿佛有些回过神来。
功课还是要继续的。
见到孟云卿提笔,娉婷和音歌也放下心来。
今日姑娘吩咐了在苑中看书,也不外出,晌午娉婷便只让小厨房做了简餐。等用过午膳,孟云卿惯例在小榻上眯一会儿,养养精神,晚些再起来继续。
谁知刚躺下不多久,苑内就来了客人,还是稀客。音歌来内屋唤她,“姑娘,韩公子来了。”
韩翕?孟云卿意外。
上次见韩翕还是年前,沈媛的儿子满百日,新春里,韩家和定安侯府也没有走动,她倒是没有再见过韩翕了。
“孟妹妹。”有人还是往常那幅模样,孟云卿便莞尔,“韩公子怎么来了?”
他到她这里来,还是一个人,确实有些怪。
韩翕便嘟囔道,“我可是冒着老爷子打断我腿的风险来了。”
孟云卿没有听懂,他便小声道,“我不方便在侯府待这么久,尤其是你这里,我们换一处说话?”
孟云卿就倏然会意。
韩翕指得是陈家的事。
此事在京中都忌讳得很,韩相应当也不例外。若是韩相知道韩翕来定安侯府找她,只怕韩翕的日子要不好过了,韩翕又不会无缘无故来寻她,孟云卿就唤音歌取了披风来,随韩翕一道出侯府。
“去哪里?”安东备好了马车。
韩翕也不方便露面,就同她一道上了马车,“去南郊吧。”
南郊离得近,又都是山水之地,年关里很冷,去得人少自然冷清,韩翕才说要去南郊。
孟云卿便吩咐了安东一声。
南郊有处尼姑庵,平日便很清净,韩翕让去的就是这座静慈庵,这里的道姑他认识,能照应,说话也方便许多。
静慈庵的后院,孟云卿让娉婷在远处候着,韩翕身边也没有跟着旁人,韩翕就道,“卫同瑞被卫将军禁足了,没法来见你,就托我来。”韩翕说话的时候嘴角些许翘起,似是带着少许怨气。
孟云卿虽有觉察,却没有多想,以为又是她在抱怨卫同瑞的种种。
韩翕口中所说的卫同瑞被卫将军禁足了,难道又是因为陈家的事?
韩翕瞥了眼她,轻声道,“孟妹妹,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听父亲说定安侯那里沉稳得很,多半是朝中误传出来得,终究会水落石出,只是现在朝中上下都摸不清殿上的心思,卫将军才会将卫同瑞禁足,等事情澄清了,旁人也不会误会了。”
韩翕是出言宽慰她。
孟云卿莞尔。
韩翕顿了顿,又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递给孟云卿,“卫同瑞写的,让我偷偷带出来给你。”
孟云卿迟疑了半分,才伸手接过。
信封虽然皱了些,却没有拆开过。韩翕就紧张得看她,生怕她看出来,自己其实犹疑了一晚上,翻来覆去想到底要不要拆开信看一看,信封才会弄得如此皱,他怕被她看出心思。
孟云卿却没有多停留,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就纤手拆开。
韩翕心中似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升起了好奇,他不知道卫同瑞会给孟云卿写信说什么,他想知道,又不想知道得很。
偏偏卫同瑞又让他来给孟云卿送信,也只有他能出入将军府做这些事情。
韩翕叹口气,他为什么要替卫同瑞做这些事情,自己都觉得窝火和闹心。
他觉得孟云卿看了许久,其实信笺里也只有寥寥几行。
见孟云卿移目,他便开口:“信上说什么?”刚问完又觉后悔得很,他这么着急的问,太过心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