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见他不说话,又开口问了一句:“陛下在想什么?”
岑栩回神,敛去眸中那抹复杂,对着太皇太后道:“皇祖母说的不巧,那被子昨夜开始孙儿已经盖在身上了,皇祖母知道,但凡孙儿盖过的被子是不喜欢旁人再碰的,所以皇祖母的请求只怕孙儿无法答应了。既然浔阳郡主喜欢,不如让司织局的人再赶制出一条一模一样的来,皇祖母以为如何?”
这话虽是同太皇太后说的,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从邵珩身上移开半分,睿智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似要将她整个人由内到外看个透彻。
邵珩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又觉得自己这样一声不吭的不是办法,终于长舒一口气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陛下说的极是,浔阳不敢用陛下之物。臣女只是听闻那被子有冬暖夏凉的作用,心生好奇罢了。”
见浔阳如此听话,太皇太后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既然浔阳都这么说了,那今日这事便当哀家没提过。浔阳若是当真喜欢,下次若有了更好的,哀家便给你留着。”
太皇太后对自己当真是好的没话说,邵珩听了也难免感动,对着太皇太后感恩地笑了笑:“谢谢太皇太后。”
用罢了早膳,岑栩便要起身回御书房,太皇太后见了难免斥责道:“浔阳难得被哀家接进宫里,陛下也别只顾着政事,在一起说说话并无什么不妥。”
邵珩被岑栩方才那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哪里还想同他说什么话,此时巴不得他赶快离开,于是很是体贴大方地道:“自然是政事要紧,浔阳留在这里陪伴太皇太后正好,哪能劳烦陛下相陪呢,若传将出去,反倒显得浔阳不懂事了。何况这般暑热天气,陛下这会儿回去刚好,若再晚些太阳到了头顶,怕是要中暑呢。”
这话听得太皇太后开怀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哀家就知道,我们的浔阳最是乖巧不过了,事事都为旁人考虑。”她说着转而看向面无表情的岑栩,“既如此,你便先回吧,政务要紧,哀家留浔阳在身边说说话。
岑栩望了邵珩一眼,对着太皇太后抱了抱拳转身走了。
没有了那道灼人的目光,邵珩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同太皇太后说话时也就格外放松,时不时地讲些外面的趣事儿哄老人家开心,长乐宫里倒也是欢乐一片。
而这厢,岑栩回了御书房仍旧有些愁眉莫展,他去内殿望着榻上已经没了气味儿的蚕丝被,禁不住伸手摸了摸,眉头拧的越发深了。
他虽然怀疑这被子就是梦中的女子,可若自己的猜想不错,还真有些难办。他梦里无数次的答应了要娶她,可她若真的只是一条被子,他又该如何履行自己的诺言?堂堂天子,莫非要立一条被子为后?不说旁的,太皇太后和文武百官便不会同意。
不过,既是他说过的话,总不能弃了她去。若这被子当真是梦中的女子,他甘愿终生不娶,护她一生一世。
想着这些,他亲自将那条薄衾叠整齐了放在床榻的里侧,对着守在殿外的康顺吩咐:“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碰那条被子。”
康顺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想当初他刚把这被子拿来的时候,他家主子看都不看就要扔掉,这会子怎的又如此宝贝起来?
“嗯?”见康顺不答话,岑栩再次拧了拧眉。
康顺回过神来,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忙不迭地点头应下来。
* * * * * * * * * * * *
午膳时岑栩没有去长乐宫用膳,邵珩陪着太皇太后用罢了午膳便回了自己的房里午憩。想到被子如今还在岑栩的御书房里,她躺在榻上有些辗转难眠。
既然光明正大的要不回来,她觉得自己应该使一些手段,不管怎么样,都要把那条被子给搞到自己手里才算安心。她寻思了一会儿,起身唤了雪鸢进来。
“郡主怎么还不睡呢?”雪鸢进来的时候端了一盘水晶丸给她,邵珩捻了一颗剥了皮送进嘴里,这才道,“你平日里不是消息最灵通嘛,帮我打听打听陛下平日里都什么时候不是待在御书房里的。”
雪鸢没想到这大中午的自家主子把自己叫来竟是为了这事儿,顿时眼睛亮了亮:“郡主打听这个做什么,莫不是当真对皇上……”
今早上太皇太后说要让主子做自己孙媳妇儿的事她在后面听得真真儿的,那时候主子还一脸羞涩,如今倒是主动起来了,雪鸢少不得对邵珩另眼相待。
邵珩瞧她误会了也不辩驳,毕竟她要去偷被子的事没法直接告诉她们,如今她们误会了反倒省的自己解释。
“雪鸢姐姐别拿话酸我,你只管帮我去打听就是了。”邵珩故作娇羞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