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歌看了看扇面,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写的。臣儿时一向做男子打扮,调皮得很,师父我说心太过浮躁,便写了这个字,让我时时刻刻警醒自己。师父还给师侄也写了一把,他那把扇子上是个‘仁’字。”
君敏心点点头,放下琵琶,从马车的箱子内翻出笔墨,再‘哗’地一声抖开骨扇,在扇面上写了个浓烈的‘杀’字。
抬笔收墨,一个龙飞凤舞的‘杀’字带着浓浓的煞气呈现眼前,霸气万分。沈凉歌问:“主公为何写此字?”
君敏心自信一笑:“时时勉励自己,不破姜贼誓不还!”
然而,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来到西州战场上的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令人措手不及的大事。
☆、第58章 水淹三城
靖国女将南素素部下有几名骁勇善战的部众,在前几次大战中也立过不少功劳,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员将士被敌方军师苏还一番蛊惑,竟然生了反叛之心,要弃靖投姜。事发前私通的信件不小心被君闲截到,事情这才败露。
君敏心一行人脸茶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匆匆赶到君闲的帐营,只见地上哗啦啦跪了一片人,君闲正在大发雷霆,见到君敏心来了,将信件交到君敏心手中。
证据确凿,可叛变的几人却由于害怕而迟迟不敢自首。君闲余怒未消,对君敏心道:“信署名是苏还,信里有一张私通名单,副将两名,三级将士四名,全是我军中准备叛变的将士。既然他们敢做不敢当,要不要直接处斩?”
陈寂难得寒下了面容,而姬翎却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君敏心手握着信件,却并不展开来看,只面色凛然地扫视了跪在地上的十余武将一眼,众人皆伏地不敢抬头。
君敏心晃了晃手中的信件,缓而沉着道:“自靖建国三十余年,父王一向厚遗武将,广泽王恩,使得军心牢固,才换来咱大靖国繁盛的今朝!即便是当年璃国国破家亡之时,军士们亦死守到底,如今靖国还未崩塌,怎会有人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之事?”
君闲知道敏心心里已有了主意,便配合道:“臣管教无方,当连坐同罪,以死叩谢王恩!”
闻言,那几员心虚的叛将已是身如抖筛、冷汗涔涔,惶惶然不敢言语。君敏心深不见底的黑眸在他们背脊上幽幽扫视几圈,忽而破冰一笑,话锋一转道:“国破了,家焉在?在场各位想必都是有妻儿老母的人,怎会为了蝇头小利弃家卖国、甘心做敌国走狗?想必是大将军弄错了罢。”
一旁的沈凉歌‘哗’的一声抖开纸扇,会心一笑,趁热打铁道:“是呢是呢,可别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君敏心走到炭盆前,做了一件让众人始料未及的事——将手中信件烧的一干二净!这一惊非同小可!
君敏心回眸,朝陈寂展颜一笑:“阿寂,吩咐火头军宰几头牛羊,备好美酒,再去领二百两白银来,发下去给在座的各位军士们压压惊,此事便过去了,不许再提!”
陈寂会意,朝她赞许一笑。
而原以为难逃一死的将士们仿若石化,不知怎么自己非但没死,反而受到了嘉奖……想到此,他们更是汗如雨下、面色赤红,一半是紧张一半是羞耻:和君敏心对他们无私的信任一比,想着通敌叛国的自己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原本心存异心的叛将们彼此相望一眼,忽然扑通一声再一次长跪于地,眼眶发红地嘶声道:
“谢公主不杀之恩!卑职此生当为牛为犬、肝脑涂地,以报公主、王爷大恩!为我大靖国流干最后一滴血!”
说罢‘咚咚咚’磕下三个响头。
……
事后,姬翎忿忿不平地找到君敏心,蹙眉道:“那几个叛徒怎么不处死?”
君敏心摇了摇骨扇,笑道:“靖国正值用人之际,尤其是武将匮乏,不可再损己利人。况且姜国军师苏还一向谨慎,怎可能如此粗心地将密信落在我们手中?多半是离间之计,借刀杀人罢了。”
姬翎怒道:“妇人之仁!我替你杀了他们。”
一旁的陈寂晃身拦住他,沉声道:“敏儿这招软硬兼施,不仅破了敌方之计,亦笼络了人心,提高了自己威信。此一石三鸟之计,不可乱来!”
姬翎一见到陈寂就来气,听到他一口一个‘敏儿敏儿’地叫唤,更是妒火中烧,勾着嘴角冷笑道:“我管你几只鸟!他群杂碎能叛国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不斩草除根,还能指望他们对你感恩戴德?”
陈寂只定定地回视姬翎那满含讥诮与蔑视的凤眸,淡淡道:“我想,那群叛将此刻的心情,你最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