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诺娅忍不住问，“鲁，你说，我以前，或者说我的前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鲁看了诺娅一眼，有调转视线，嘴巴张了张，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良久，诺娅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便摸摸他的头，然后起身离去。

走了几步，身后鲁的声音传来，低如蚊呐，但字字清晰。

他说，“你的前世，是个温柔，高贵，典雅，美丽的女孩，没人能替代你的存在，从来都没有……”

诺娅会心一笑，回眸轻声道，“谢谢你，鲁。”

转身回屋，身后残阳正浓。

得知在自己去伊瑟国的那段时间里，莉拉又接了一桩生意，是来自东方殷朝的一个皇子用自己最爱的女人的性命交换，要求莉拉帮他从叔父手中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

毫不例外的，诺娅又要开始踏上征程，只是这次没有了鲁作伴。

莉拉擦擦嘴角，将手中白色的空瓶子放回了架子上。那架子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各色瓶子，用金银瓷木等材料做成的瓶子里全是莉拉从契约者那里剥夺来的战利品。

莉拉喝下白色瓶子里的液体后竟然又变回了小女孩的摸样，连头上的猫耳也消失不见，化为了人类柔嫩丰满的耳垂，一只精巧的银铃耳坠挂在她的左耳。

“耳朵居然变了，你喝了什么？”诺娅好奇地问。

“是那位母亲的命呀，”莉拉弯眼一笑，像是得了糖果的孩童般兴奋地拉着诺娅的手问道，“你看我是不是更像人类了呢，嗯？“

诺娅一僵，笑容渐渐凝固消失。

原来，那位母亲的生命就只是你改变容貌的筹码啊，莉拉，你可真是自私！

甩开莉拉的手，诺娅一言不发地走上楼去。

“诺娅，你又开始变回以前那个自以为是的讨厌样子了呢，你还是蠢点比较可爱，毕竟，懂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莉拉十指交叉而扣，冷冷道，“用不着看不起我，诺娅。我所想要的东西全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换取来的，不像你，什么都是靠别人的赐予，一失去依赖，你诺娅便什么都不是。”

诺娅脚步一顿，努力平息紊乱的呼吸和心跳，然后对莉拉回首一笑，“不管怎样，至少我还有依赖不是么？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孤单吗，莉拉？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可能不依赖任何人而存在的，你也不例外。”

语毕，诺娅挺直腰板，脚步平稳地走进二楼。

“依赖么，诺娅，你可真是，越来越讨厌了。”莉拉定定地看着诺娅离去的方向，嘲弄一笑，

“不知道从殷朝回来之后，你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让我们把镜头从隐界拉回尤勒城。

荒芜的城郊，俊美的锦衣男子垂首暧昧地舔舐着格蕾丝的伤口，蓝灰色的长发拂在她白皙幼嫩的脖颈上，有些微痒。

“伤口已经好了，洛伊殿下。”格蕾丝扭开脖子，冷冷道。

抬起银灰色的眸，他起身，语气波澜不惊，“那个伤你的女人和两个法师我不会放过的！”

“这事没必要再追究了。”格蕾丝避开他锐利的眼神。

“为什么？”艾莎道，“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因为……”

“因为那两个法师是你自己雇来杀你自己的，是吗？”洛伊抢过格蕾丝的话，眸中寒光乍现，刺入人心，“和我在一起你很难受是么，你就这么想死？既然如此，当初你又何必苦苦哀求我，请求我赐予你永恒的生命？”

艾莎震惊地看着咬牙沉默的格蕾丝，而后凄然笑道，“我说小姐那时怎么会冒死前去救我，我还当是格蕾丝小姐舍不得我呢，哈，原来小姐本来就想死啊！”

“住嘴，艾莎！格蕾丝受伤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洛伊怒斥道，浓重的煞气几乎足以摧毁一切，“看你忠心救主的份上，我就不杀你了，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来教了吧，艾莎。”

艾莎生生吞下喉间的涌出的鲜血，面色惨然，“属下知罪，属下愿遵血族规矩自废左眼，还望殿下恕罪。”

说完，艾莎两指朝自己面门狠狠一戳，竟活活剜除了自己的左眼。

污血暴流，狼狈地遮住了艾莎原本艳丽的面容。看着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的艾莎，格蕾丝浑身一震，呆愣在那儿。那个为自己制造玫瑰幻境的女孩，那个总是爱唱爱跳的女孩，就此毁灭，毁在自己的手里。

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一轮残月下，格蕾丝缓缓地闭上眼，“当初求你是因为还期待有再见到他的希望，如今想死却是因为再也忍受不了日复一日毫无结果的等待。格蕾丝啊格蕾丝，你怎么也变得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