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眠瞧了他背影一眼。心里虽然有点烦他的婆妈,也不肯管这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叫爹,但她知道宋良阁不论怎样都会护着她。跟他从上海离开的这段日子,也是她来到这时代后最安心的日子。
她伸手把放西瓜的盆子拖过来,老实吃瓜。
那老道若不是有几个人接着,差点躺倒在地上。他在几人臂弯里呕出肺一样的咳嗽,两个胳膊乱哆嗦,进怀里去掏黄符,手拿不稳,撒了一地。
众人看见捉鬼的剑都握在了鬼手里,也有几分后怕——
难道是这老道水平不行?
但有一半人,心里自然清清楚楚,哪有什么红鬼恶鬼。如今没有官府,所谓的警察也不管事儿,更不可能拿五六年前的案子出来翻,宋良阁又因为曾有大户人家做后盾,连个通缉也没有——
他们心里害怕他。想赶走他,只能靠装神弄鬼了。
宋良阁没说话,他的朴刀刀柄和刀身一样长,刀柄上缠了个老牛皮刀鞘,他把刀鞘摘掉扔进柴堆里去,刀面一斜,映着白灯笼与红火把,耀出两色光弧来。
☆、第22章
最前头几个展开胳膊, 把人往后拦, 人浪高低往后涌了半米,挤得陈青亭东倒西歪。
紧接着几个人率先冲出来,手里拿着草叉和长柄的镰刀,宋良阁往后一退, 压根不去挡对方的武器——一把草叉划着石板地朝他脚叉来, 上头又有个年轻小子拿镰刀勾他脖子。
乌合之众也胜在人多配合。
宋良阁捏住刀柄, 顶向挥镰刀而来的手腕, 反手又用刀柄勾住镰刀的内勾, 夺过镰刀,看也不看, 单手往房顶上扔去。草叉慢了半秒,却势头很猛, 拿草叉的精瘦老头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发了疯似的拿草叉狂扫,逼得宋良阁后退几步, 看着那老头动作幅度太大自己都站不稳, 他拎起马扎, 直接朝老头扔去。
草叉脱手擦着地飞出去, 甩进角落里的柴火堆里,老头和马扎一起倒地。
一群村夫市民, 宋良阁心里有谱, 甚至自信到都没让她回屋。
他倒是今日怜悯的很, 只夺兵器, 听着屋顶上噼里啪啦已经甩上去七八件农具了。
几个人干脆上来抱住宋良阁,还有趴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困住他。
江水眠看的忍不住扶额。只是宋良阁让人这么一勒一抱,倒是显出他衣服下瘦的过分的腰背。
宋良阁本不想动手,站在那里垂着睫毛就任他们推攘,只是有人却拿起草叉,朝他冲来,眼见着那生了锈的叉尖就是朝他双眼来的!
几人不忍,大喝住手,老道活生生让这场面吓得瘫在地上装死,也没人顾得上扶他。
宋良阁本不想动手,奈何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往下也蹲不得,拧住抱住他腰的那人的手腕,只听得几声惨叫,先将他推出去。那人倒退几步,撞偏了拿草叉的人,却好巧不巧,草叉一根铁尖刺穿了他的小臂!宋良阁忽然发力,猛地一拧身,几个人被他力道带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几个轻的只是手腕脱臼,有的缺钙,一摔便折了腿脚。
他有点恼了,不再消极抵抗,把朴刀横在身前,刀刃一侧对准人群。
不知谁先大胆喊出一声来:“你还要把我们都杀了么!”
江水眠笑出声:刚刚要杀别人的是谁?难道就该宋良阁乖乖站着让他们插死就满意了?
宋良阁垂着眼睛,慢声道:“我向别人承诺过不再杀一人了。”
江水眠抬头:???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宋良阁:“不过将你们腿脚胳膊打断,让你们下半辈子都下不了地,还不算违背了诺言。”
半边院子里挤着的人变了脸色。为首的男子穿着无袖褂子,肌肉结实,一看就是常干活的精壮:“你回来到底是做什么!你若在,什么时候半夜摸刀出来杀人怎么办!”
宋良阁:“我自家院子,我怎么还不能回来了?”
“不要跟他多说!把他打出去!我们一起上,这么多人还打不过他么!”有人喊道。
宋良阁抬起刀来:“我奉劝你们尽早离开。这些日子疏于习武,你们要愿意来当木人靶子,我倒不介意。”他头都不抬,手软软的抓着朴刀,反而让这话更掷地有声。
江水眠看两方僵持不过,那一群人脸上渐渐显出恨和恼来,她忍不住开口:“这院子里,有谁是家里人被他杀了的么?都搞得血海深仇的来凑这个热闹?”
她脆生生的话音刚落,人群一片寂静,只有火把噼啪作响。
后头有一只手再人群中举了起来:“他五年前杀了我二舅老爷的堂弟的干女儿……”
在无数人回头瞪眼之中,那只手放下去了:“当、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