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眠:“……”你丫这心思是不是太直白了一点。
她不搭腔,就是撑着他,喊宋良阁过来。
卢嵇心里急了:她是没听见?还是没反应过来?她平时不是挺精的么?刚刚她不是态度挺好的么?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她还不肯接?
卢嵇又凑到她耳边道:“我说我需要人照——”
他话还没说完,江水眠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道:“我听见了。”
卢嵇直起腰来,强装淡定的清了清嗓子,忍不住又从后头瞧了她一眼。这态度是怎么回事儿,是她要半夜敲门来道歉了,还是说“你死不死该我屁事儿”?
等到卢大老爷坐在了驴上,牵驴过来的宋良阁却把缰绳抵到江水眠手里。
江水眠愣了一下:“干嘛?”
宋良阁一脸冷漠:“我不想丢人。别说我认识他。”
江水眠:“……”那我这样是不是早把脸丢光了!
卢嵇坐在驴背上翘着脚,后头蓝野带兵拥着,前头江水眠拎着刀牵着驴,好一个阵仗,仿佛都生怕卢嵇再恍惚到从驴背上摔下去。江水眠回头瞥了一眼,卢嵇确实摔得挺重,随着颠簸疼的脸色发白。江水眠觉得自己怎么都像是把吵架跑回娘家的媳妇接回来了呢……
宋良阁特意往前走了一段,卢嵇看着距离远的老宋应该听不见了,哼哼了两声,道:“特别疼……”
江水眠没好气道:“不还是你自己摔得么?我能怎么办,现在还能脱了你的臭鞋给你揉一揉么?”
她回过头去,蓝野正在假装看风景,他又不能不管卢嵇,又是在不想听这一对儿说话。
到了山下,不少使团的人都立刻围了上来,他们可都听见了昨夜飞机和机枪的声音。田忠的部队全灭,土匪也剩不下几个,他们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却猜得出山上发生了怎样的战役。看见卢嵇受了伤都没法下地走路了,倒也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都来问发生了什么。
卢嵇敷衍过去,但蓝野却字里行间一副卢五爷被围攻,杀出一条血路的样子,疯狂暗示卢嵇这是因昨夜的战役受伤。等到卢嵇在自己的洋楼里看病的时候,各国使团还有临城乡绅送来的果篮礼品都塞满了院子里。
卢嵇果然崴脚很严重,说是现在只能简单处理,最好尽快去大城市的医院拍片子。在喷药的时候,卢嵇好几次都差点歪倒睡过去,却还是坚持到给徐金昆和周梓玉各通了个电话。他在电话中只是向周梓玉透露了冯继山很有可能再一次倒戈的消息,周梓玉当即道:“那你不要紧?我听说你调过去的三个旅是冯继山手底下的——”
卢嵇撑着电话道:“嗯,冯继山怕是我怀疑,有意调蓝野过来。蓝野本来是打算在山下等着田忠把我和土匪一起杀了的,不过他改了主意,说手头也有关于冯继山倒戈的证据,我想着现在徐老在北京走不开,我们要不要提前在天津见一面。”
周梓玉沉吟半晌,道:“好。最近各方动静都很大。今日洋人人质全部获救的电报传过来,徐老已经发了报纸,估计北京政府能正常恢复运转了。然而听说就在这段时间内开始,南派政府以高俸禄和车马费贿赂议员,再加上因为不关注中国人质,北京政府有些危机,这一回有一百三十余人已经南下到上海了!”
卢嵇一惊:“一百三十余人都走了,那根本凑不够议会的人数啊!”
周梓玉:“所以正在付钱把人往回拉,你之前拿出来的二十几万已经全用了,我还在想办法先凑点急钱出来。你也知道老黎的内阁曾经出走过,议会也曾经反对他,他因此拖欠议员俸禄一年多了,这烂摊子全都扔给徐老了。昨日正有几十个议员冲到总统府,说如果不能一次付清俸禄,就直接南下……唉,北京这边也被夹击的很厉害。而且东北的张家父子也不安生,阎百川更是几次出兵试探。”
卢嵇头都要大了:“那您呢?徐老下一步要您做什么?”
周梓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也很疲惫:“前几天老徐跟我吵了一架,这且不说,我下一步先要去对付张家父子。”
卢嵇:“不打阎百川?”
周梓玉:“阎百川现在瞧出来老徐境况着急了,他说先不打了,过段时间会派手下来和谈。估计就是提条件,如果徐金昆能答应,他就帮老徐打仗;如果老徐不答应,他就联合别人打老徐。唉……这些先不说了,等你回来天津吧,有些事儿还是跟你商议可靠一些。”
卢嵇愈发觉得这是个连环套了。
他有一种预感,徐金昆当年提出当上总统后开始南伐战争,或许这个计划很难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