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嵇被上下其手,连军装裤子的皮带都被她研究了一阵,摊手躺在床上想:不对……我刚刚是要说什么狠话来着?我刚刚是要怎么揍她一顿来着?
等到傍晚,江水眠换了那身娇艳的深粉色旗装,穿着裙子,白生生手腕上系着一圈红绳,她牵着晕晕乎乎的他走出院子,卢嵇呼吸了一口土匪寨子的气息,他才一下子反应过来:等等、不太对啊!
一群人走出院子,克里斯汀频频回头,谈判团其他人对于卢老爷大变活人惊得说不出话来,江水眠却挽着他的手,小声道:“这寨子里可以说是已经分成了两拨势力,前几天就已经有过冲突。而且还有一些身份不明的人,绕远路从临城上山过。今天晚上孙尧不是说设宴么,我看能不能找机会,溜进他那小洋楼去。你也别忘了挑拨一下。”
卢嵇傻了好半天还在兀自后悔,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江水眠抬手拍了他脸颊一下:“喂,傻了吧你。”
卢嵇望着前头领他们去晚宴的一小队土匪,这才清醒几分,道:“嗯,我知道。我心里也有预感了,一会儿在饭桌上,我会想办法试探的。”
江水眠:“别傻啊。你不说要救所有人的么,这会儿可能要出变故,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
卢嵇动了动手指,仿佛触觉还在,他故作淡定的咳了咳,道:“没有。我只是……”回味一下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放了点糖。
寨子的事儿还会出变故,给卢嵇一个在宋爹面前现眼的机会吧。
☆、第91章
这一场宴显得像农村家宴, 满桌子的大鱼大肉, 刺绣的红桌布一铺, 洋楼前头还挂了些灯笼,卢嵇挽着姨太太准时到场,孙尧也换了身以前在张敬尧手底下时穿过的正统军装,坐在桌子另一头, 看见江水眠愣了愣,笑道:“这是五爷的太太, 怎么白日没见着?”
卢嵇笑道:“白日那是正式场合, 哪能让她在前头站着。她上山的时候穿的也素, 人这么一点儿, 窝在队伍后头,可能您没看见。”
他们这边谈判团的人七七八八都落了座,孙尧也带来了几个人,有第一次下山和卢嵇谈判的那个姓郭的男子, 还有几个孙尧的手下兄弟。只是有一个人, 姗姗来迟。
孙尧落座后,听见有人喊道:“孙二爷来了。”
他短短的皱了一下眉,立刻起身, 热络道:“叔, 我还以为你身子不好就先歇下了。来来来,您坐这儿。”
被叫做孙二爷的人,大概年级五六十,两鬓微白, 脸上也有些疤,手持着一把竹拐,眉毛短粗,脖子上肌肉虬结,两眼炯炯有神的走过来。
卢嵇愣了一下,扭头对江水眠小声道:“我还以为他死了呢。我以前见过张敬尧,张敬尧身边总带着他。不过那时候他一直做警卫员的打扮,所以也没打过招呼。”
江水眠道:“不是说他们这帮人是五六年前张敬尧在湖南被驱逐的时候的残兵么?你是刚从德国回来的时候见得他?这么多年了,连话都没说过的人你还记得?”
卢嵇:“这年头,不知道哪个学生,哪个警卫,未来都可能呼风唤雨,只要是场面上见过的人,都要记得。张敬尧现在投奔奉系了,不知道这孙二爷跟他还有没有联系。”
江水眠也心里暗暗思忖,这年头势力变动极快,一年就能好几个样子,像冯继山这样带着兵四处倒戈的人可不少,要想理清楚其中复杂的利益关系,非要有卢嵇这样的记性和脑子不可。
那孙二爷对着卢嵇一拱手,笑道:“光听小尧说有谈判团来,哪里想的到是卢爷。真是让人诚惶诚恐,我们本不想让事情闹这么大的,这会儿到了卢爷上山跟我们谈判的份上,我真是……这冷汗都要出了一身啊。”
他嘴上的话如此惶恐,面上的表情却并非如此。
卢嵇也叫他二爷,他连忙道:“鄙人姓孙,字枝桂,叫我孙枝桂就是了。”
张敬尧也曾投靠过徐金昆一年半载,那时候地位还比不上冯继山,只不过是周梓玉手底下的一个师长,就是张敬尧当年上京,见了卢嵇也都客气的很,而张敬尧当年手底下的一个小兵,居然可以占山为匪,让卢嵇上山来当“人质”,这孙枝桂心里不知道要多得意了。
洋楼前面好几张桌子,孙尧、孙枝桂、卢嵇还有克里斯汀、以及谈判团里其他几个地位高一点的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这些人又扛出几坛子酒来,江水眠有意抿了几口,有点上脸,佯醉的三番五次往卢嵇身边倚。
卢嵇也不敢多喝,跟孙尧聊起来,道:“山下倒是呼声最多的是中国人质的事儿。既然我人也到这儿了,那些中国人质其实也并不是事情关键,不如先放了,让他们跟家里团聚。再说诸位以后成了兵,那都是北京政府给发军饷,也犯不上去拿这些人质要赎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