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火起，郁涵突然扔了手里的杯碗。

冲着孟姜，郁涵阴鸷道：“你他妈但凡屁股挪一下手指头动一下，都不至于在这里怨天尤人，傻X！”

举座皆惊。

猝不及防地，几位嘉宾看见了传说中脾气不大好的郁总真面目。

总导演对场记道：“记得这段是要删掉的，干净，懂？”

场记点头不迭：“懂懂懂。”

但凡长了个脑子的都能懂。

糙汉孟姜给怼懵了。

虽然年纪比郁涵大出一截，但郁涵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压气场再加上他气质里的那种让人感觉上非常不好惹的阴鸷气，让孟姜瞬间熄了想要怼回去的心思。

而孟姜的前妻赵璃适时出现在孟姜的身边，感谢郁涵道：“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她和孟姜的感情破裂因素很多，但纠集起来全是些琐碎地小事，并没有什么不可饶恕地原则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过着过着就实在是看不顺眼，过不下去了。

当年赵璃决绝离婚后，孟姜在亲朋好友之间到处哭诉，说赵璃从来都不体恤他，从来也看不见他的好，从来都看不见他的付出，等等等等。

赵璃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什么，但现在，她有话想说。

赵璃对孟姜道：“你做菜确实辛苦，但你有没有再看一眼被你弄得一团糟的厨房和饭厅呢？你有没有再看一眼每次都被堆的像山一样高的水池呢？”

抢在孟姜要开口之前道：“没有，但凡你有看一眼，你都不至于说出那句‘你为了我整天忙忙碌碌’这句话。”

赵璃情绪还算稳定，但眼角已有泪光闪烁：“不只是这件事情，孟姜，桩桩件件几乎都是一样。你永远看不到我做了什么，你自我感动的时间远比真正关心到我的时间多得多。”

孟姜哑然大惊，怔怔道：“啊？”

赵璃说了一大堆，即将声泪俱下，孟姜这边却还没跟上节奏。

已经被按住肩膀的郁涵忍不住烦恼地啧了一声，宋蕊拍拍他，冲他摆摆手，他就像一只找到主人的大狗狗，横着眼从孟姜旁边乖乖的离开了硝烟弥漫的餐桌。

宋蕊手上拿着两胶皮手套，问郁涵：“会洗碗吗？”

“会。”郁涵从宋蕊的手上接过了绿色的软胶手套。

他洗上的时候，宋蕊才找到挂在厨房边角的两个围裙。自个儿穿上围裙，宋蕊看了没穿围裙正在与泡泡战斗的郁涵，什么话也没说的开始了自己的活计。

厨房水声哗哗，郁涵瞥眼瞧见了麻溜擦灶台的宋蕊。

赵璃说得没错，孟姜确实把这里面整得乱得不像话。

郁涵会洗碗碟，但那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而且那会儿，哪有什么胶皮手套。都没人管他的死活了，哪还会在乎洗碗液糙不糙手？

想起那些旧事，郁涵沉黑的眸子冷了几分，嘴角的笑意仍在，却降了温度。

厨房的流水声哗啦啦，像屏障一样挡住了外头的人声，也挡住了郁涵心中蠢蠢欲动的焦躁。

他总还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如果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控制。

过去他就是这么一直不动声色的站在三个人的暗处，只为能多停留在她的世界的边缘里。

他得像个正常人，才能待在正常人的世界。

如果他没法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他就没法待在正常人的世界。

这么说来，其实还是要感谢吴其沣的。

没有吴其沣设计的那场借刀杀人，他必仍然不敢在宋蕊面前流露出一星半点爱意的。

破罐子破摔之后，突然发现，还挺好的。

但他也明白，像一个正常人是底线，是原则。

失控狂飙的他在宋蕊死而复生之后生生的减速停下来，宋蕊的存在提醒着他，他得干一个正常人应该干的事儿。

郁涵刷碗刷得极不专业也不熟练，水槽中一时只听见乒乒乓乓的杯碟砸槽声。

赵璃进来对郁涵道：“我来吧。”

郁涵看了宋蕊一眼，宋蕊什么也没说，他就把软胶手套给赵璃了。

他没事了也不走，站在宋蕊的面前不吭声。

好大一个阴影罩着宋蕊，宋蕊问他：“你干嘛？”

郁涵老实道：“本来想说我帮你，但想想可能会被嫌弃。”于是就站旁边陪着了。

那头赵璃轻轻的笑了声，郁涵一个眼神凌向她后背，漆黑眼瞳骤冷，像一只应激炸毛的猫咪。

宋蕊小声道：“人家自揭其短帮你掩饰了一下爆脾气，你这眼神干嘛你？”

郁涵抿抿唇，眼眸中的那抹凌厉寒芒就这么消失了。他对宋蕊说：“好。”

像是郑重承诺。

宋蕊没给他多一个眼神，只说：“你出去。”

郁涵默了默，没争辩，就这么从厨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