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93)
“我不信你。”裴思渡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只能重复:“我不信你。”
江弈怀却一把抱住他,浑着血迎上他的刀剑,道:“没关系裴思渡,我信你就行了。”
裴思渡指尖一松,他掌心被滚烫的血烫伤了,刀刃就这么一寸寸没进江弈怀血肉中,再抬头,江弈怀抬着头冲着他笑了,道:“哥,我喜欢你。”
“你是第一个会问我冷不冷,饿不饿,怕不怕的人。”
“也是第一个会哄我睡觉,喂我吃饭的人。”
“从前,没一个人爱我,没一个人要我,每个人都将我当作一把刀……”
裴思渡手一颤。
他下意识想松手,江弈怀却攥住了他的手掌。
裴思渡的掌心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是他丢掉的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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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裳在夜色中匆匆进了宫。
她自从被魏王赐给裴思渡后,便一直在裴府中藏匿,而今事发,她趁乱匆匆跑进了郭夫人的宫中。
她本是郭夫人安排在魏王身边的探子,阴差阳错被赏到了裴思渡身边,此后便一直盯着裴思渡的往来。
香风袅袅,郭夫人靠在软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道:“怎么有这功夫来见我?”
“事出紧急不得不报。”她说着在地上叩了个头,道:“裴思渡今夜见了江弈怀,奴婢亲眼瞧见,他提刀将人杀了。”
郭夫人靠在榻上不语。
兰裳便续道:“奴婢方才出府之时,见着府上小厮已经将人拖到乱葬岗去了。为了泄愤,脸都划烂了,瞧着鲜血淋漓的,不成样子。”
郭夫人闻言脸色终于变了,她沉默了良久,才笑道:“裴思渡啊,还真是个狠角色。”
她回裴府的时候天上下着小雨,秋日的雨,一下起来砭骨的凉意就顺着皮肉往骨头缝里钻。
提裙跨过门槛的时候,兰裳感觉自己脊背一凉。
她警惕地四下张望,却被人一把捂住唇拖入了黑暗中。
裴清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他道:“去找谁了?”
他沉在黑暗中的眼睛里满是凉意,像是落了雪的湖水,在夜色中结成冰,凝固成一种让人惶恐的寒冷。裴清郁阴毒的声音一点点刺进她的耳朵,像是贴着小腿往上攀的蛇:“半刻前我二哥才杀了那碍手碍脚的小犊子你就这般急不可耐地到宫中去报信了,报了谁的信,魏王?王后,还是旁的什么人?”
“你在府中,家里人将你当嫂嫂伺候着,怎么,这点好打动不了你,还要变着法儿地来害我们,你们曹氏的人,怎么都是这个德行啊?”
兰裳闻言疯狂地挣扎起来,她眼中带狠,屈肘想要将裴清郁的桎梏除开:“呜呜……”
但是他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手中寒光一闪,薄如纸片的一抹小银刀被狠狠地刺进了兰裳的脖颈中。
鲜血喷溅而出,将他们身前的廊柱都沾湿了。
兰裳剧烈地颤动了两下,猛地睁大了眼。
裴清郁像是宰鱼一般,将那薄刃狠狠地推到了她的血肉中,笑道:“不管你说了什么,今夜之后,就得永远地闭嘴了。”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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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渡洗着自己手上的血,他坐在廊前淋着秋雨,裴清郁就坐在他身边,少见的,两人都在沉默。
北疆一行后,裴清郁在裴思渡身上感觉到了一些别东西,从前他也见过,但是却没法说明白那是什么,而今爹与大哥都去了,他才看清楚,裴思渡身上那层压不住的凶狠。
从前裴清郁以为他是狐狸,而今才明白,他是豺狼。
戾气和锋芒毕露的豺狼。
这样的裴思渡,甚至叫裴清郁感觉到了胆颤。
“魏王就快来了。”
裴思渡将那把从江弈怀手中夺下的匕首擦得雪亮,他将利刃塞近袖口,就像是野兽藏起爪牙,“你还不将你这一身血腥气洗干净?”
“这血是洗不干净的二哥,你比我清楚。”
裴思渡没有答话,但是裴清郁懂了。
确实。
没有谁想无缘无故地手染鲜血,但是事已至此,手上多一条命或是少一条命,还重要么?这朝堂,杀人无需理由,裴思渡不杀人,人便杀他。
开始踌躇怀疑,后来也想明白了。
还是杀人好。
杀旁人的时候,自己的皮肉是不会痛的。
裴清郁将指尖的血迹在水中淘洗干净,脸上带着笑,却说了杀机遍布的话:“你要杀魏王么?”
“杀魏王啊……”裴思渡长叹一声。
“你杀了曹瑾,又放任我杀了兰裳,下一个不就是他么?”
这件事两人心照不宣,只是裴清郁更喜欢把这事情戳破了说。
可是裴思渡却沉默了,他渐渐抬眼看向裴清郁,然后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裴清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