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85)
退是必然失守,进却不一定会沦陷。
裴思渡没想明白此时求和的意义在哪里?
他饿得头昏脑胀,靠在江弈怀肩上睡了一阵,迷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江弈怀环在腰间的手忽而绷紧了。
他知道自己睡得断断续续,江弈怀应该没等他多久,一醒就听见江弈怀在耳边低语了一句:“哥,外面有人来了。”
裴思渡精神一震,他朦胧的睡意褪下大半,摁住他的手,道:“你先躲到床下去,我来应付来人。”
江弈怀依他的话躲了起来,来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裴思渡闭上眼,躺回了床上,耳边模糊地听见来人掀帘走近了自己。
黑暗中一个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裴先生,我父王明日要杀你,为三弟报仇。”
这声音裴思渡听过,那日他松恰那合珠灵柩来的时候,跟着图耶鲁一道在边上哭的就是他。
此人是图耶鲁的大儿子撒合撵,是恰那同父异母的哥哥。
裴思渡背后炸开一片冷汗,他眼前光影交错,道:“不是我杀的三皇子。”
撒合撵站在黑暗中垂首看着裴思渡,道:“可是我父王前日与埋伏在魏王身边的探子私通消息,那探子说我三弟在邺城是被一个年轻的麒麟府校事所杀。他还说那个校事便是裴思渡。当夜邺城全城戒严,禁宫中尽是埋伏好的麒麟校事,你不当差,第二日却醒在宫中,是全局中多出来的那一个。”
“你的嫌疑太大了。”撒合撵语气中闪过寒意,“我父王气急败坏,在明日要杀你泄愤。”
这不又是莫须有的把戏么?
裴思渡几乎是一口气没喘上来,他死死扳住床沿,想要起身,却被撒合撵一把摁住了肩膀,他慢条斯理地道:“我是不信先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若是我父王当真杀了先生,不仅仅是大魏之祸,那也是女真之祸。”
裴思渡消瘦的肩膀被他摁得“咯吱”作响,皮肉之苦顺着骨骼往里钻。
他勉强地抬着头,知道撒合撵话没说完,哑声道:“你想说什么?”
“先生才高八斗,我今夜造访是来劝降的。”撒合撵应该是笑了,他声音中带着气定神闲的愉悦,似是早已笃定裴思渡会服这个软,他道:“只要先生愿意留在女真,成为我座下的谋士,我便能保住先生的命。”
裴思渡冷笑一声:“若是我不愿意呢?”
“那我只好提前为三弟报仇了。”他语气中带着惋惜,“杀了你去向我父王邀功。毕竟是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弟弟,他惨死邺城,我气急攻心,杀了你也合情合理,不是么?”
裴思渡在黑暗中叹息一声:“是啊,太合理了。”
两人在这样的安静中沉默了良久。
裴思渡最终开口,他冷静地道:“对不起大殿下,我不乐意。”
撒合撵闻言嗤笑一声,道:“没想到啊裴先生,我以为你是聪明人。既然你做了这样的选择,那我就只好杀了你了。”
“你可以试试。”
第三个带着杀意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
变故陡生。
撒合撵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便骤然从他身后溅出。
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江弈怀阴森森的声音在黑暗中再次响起:“试试看是你先杀了他,还是我先杀了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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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风声猎猎,裴思渡窝在江弈怀的怀中快呼吸不过来了。
他勉强睁开眼,能看见远方的女真大帐中的兵荒马乱。
江弈怀方才在营帐中没要撒合撵的命,只是拿刀柄将人敲昏了,中间还因着不解气而多踹了两脚。他们用撒合撵要挟女真将士,先抢了女真人的马,而后火烧连营,趁夜逃了出去。
在达达的马蹄声中,裴思渡的意识渐渐模糊。
但是有些事情却在心底愈发清晰。
魏王在借刀杀人。
而且,还可以一石二鸟。
若是今夜撒合撵没有主动来他帐中,变成人质,自己明日被图耶鲁处死的时候,江弈怀一定也逃不掉。
曹衡好算计。
挑中他去送灵柩开始这个局就起了。
只要将他送进了女真人的大营。
然后在隐约跟身边的探子透出,是他裴思渡暗中杀了三皇子,那便能将女真人的恨转到裴氏身上。加之裴晏如长年驻守边疆,虽说是个仁将,手中沾染的外族血也不少。如此,图耶鲁必要对裴思渡动手,以报丧子之痛。
可是魏王为什么要杀他?
裴思渡没想明白。
他在江弈怀衣袖间温柔的檐卜香中晕了过去。
再清醒已经是七日后了。
一睁眼是白花花的帐布,风一吹哗啦啦的响。
“差点就千百年来第一个饿死的使节,你还是比苏武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