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78)
他忙起身给端着砂锅的江岳柔让了个地儿,道:“小娘幸苦了,这一大清早的就起来熬粥。我跟爹说郭老爷家那口金贵的缸呢。”
江岳柔将小砂锅放到了桌上,身后的兰奴将碗筷摆齐了,没好气地道:“什么缸不缸的,我看他鬼鬼祟祟的就是想进咱们家门偷鸡摸狗。”
“还偷鸡摸狗呢?”裴思渡嗤笑了一声:“甩手就是一巴掌,你能耐啊,飞扬跋扈把人孩子给打了。”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上回徐三公子被打的那个惨样,到现在街坊邻居还记得呢。”
确实惨,鼻青脸肿,都破相了。
“公子你也就是紧着软蛋欺负,来个不那么废物的也就不敢打了。”
这是实话。
但是听见这话裴思渡还是轻“嘶”了一声,佯着怒冲兰奴骂起来:“你是三天不骂上房揭瓦,皮痒了吧?嘴皮子这么利索,怎么不上谈名典跟徐应之掰扯两句?”
“我要是有那本事,哪儿能还在这儿伺候公子你啊?那不早拜相封侯了?”
“我说你……”
江岳柔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笑道:“行了,都少说两句。”
她温柔道:“吃饭了老爷。清郁和絮因呢,这时候了还没起啊?”
裴思渡一刻也不耐烦在饭桌上呆了:“我去叫。”
不想他一转头——
“来了娘。”
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裴清郁哈欠连天地往他跟前走来,身后还跟着个精神饱满的裴絮因,两人一个支棱得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蔫得跟黄花菜一样,一起走出来颇有两分滑稽。
等二人都落了座,端上了碗,廊外才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个瘦削的身影。
裴思渡一看见就笑了起来,招手道:“轻尘!快来,吃饭了!”
贺轻尘在廊尾低低应了一声,道:“哦,来……来了义父。”
下了罗陀山,裴思渡就认了这孩子当干儿子,对人就说是办差在路上看见的乞儿,看着可怜就给带回来了。谁都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反正他不多说,老爷和夫人也就不多问,他俩都不多嘴,那小一点的裴清郁和裴絮因更就没法问了。
反正裴氏家大业大,也不多这副碗筷。
新到这家中的贺轻尘还有些畏缩,走到桌边拿了碗就想跟兰奴一道到桌边站着吃,裴思渡却一把摁住他,道:“就坐桌边吃,吃这个,这叫笋脯,乃是夫人的家乡菜,她手艺比宫里的厨子还好呢。”
贺轻尘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接过裴思渡夹来的菜,道:“多谢义父。”
裴思渡充他温和地笑笑,“你长个儿呢,多吃点。”
贺轻尘闻言“嗯”了一声,埋头猛扒了一口粥。
“慢些吃,别呛着了。”江岳柔见他喜欢,便将笋脯往他跟前推了推:“不够还有,喜欢下回我就多做点。”
贺轻尘闻言一愣,道:“多谢、多谢夫人。”
江岳柔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不谢,慢慢吃啊。”
阖家欢乐。
裴思渡不再说话了,他自己慢条斯理地用了几口粥,吃得差不多了,就着侍女端来的漆盘漱口擦嘴,刚要起来晃悠两圈,门口就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人。
人未到,声先来。
是跑急了的曹闵。
他说:“思渡,出事了,边关加急,女真已经攻下了松陵关,不日便要北上澜沧关,三日后要取的便是邺城。”
“什么?”
裴思渡脸色一变,猛地起了身。
他走到曹闵身边切中肯綮地问道:“郭帅如何了?”
曹闵脸色煞白,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答道:“郭帅下落不明,而今北疆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裴思渡皱起眉,示意他往自己院里走,一面走一面问:“魏王知道此事么?”
“边疆来的斥候不知道父王去浣水,应当是不知道的,我已经派遣小厮到浣水去通报了?”
裴思渡颔首,正准备说话,身后又传来一声高呼,回头看发现是公子府的书童,他见了两人先行了一礼,道:“公子,裴大人,今日邺城戒严,守城的将领说,此事是前几日林府君亲自传回来的口谕,今日谁也不放出城。”
裴思渡闻言一愣。
他满心疑窦。
自女真人刺杀之后邺城好一段时间都风平浪静,为何忽而要封城?
裴思渡盯了那小厮一阵,道:“消息不能不传,叫守城官员通融,若是不成便去拿着我麒麟府的腰牌出城。我去拿。”
说着他便带着大公子疾步往自己卧房里去。
裴思渡一面想一面走,麒麟校事若是有急情,可不受魏国律令,便宜行事。
当然,若是便宜行出了什么大事,那也得自己兜着,所以一般的麒麟校事都不会用这个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