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19)
裴思渡也随之起身,恭敬行礼道:“送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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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荀延安来找过裴思渡后,寄来裴府的拜帖便如雪片一般接连不断。
谈名典清谈后,裴思渡是彻底出名了。
因为魏王挺喜欢他,所以人人都巴不得能跟他扯上点关系,就这么几天,连朝中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八品官都顺藤摸瓜,号称是他娘舅的表姐的小姨子的弟弟,亲亲热热地带上了根上好的老参来探视,跟裴思渡酒逢知己,聊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最后自然是由裴思渡将他好生送了出去,也包括那棵金贵的人参。
到了春三月,天暖起来了,裴思渡这病才算是“见好了”,但他仍不见人,来人访就说二公子不在家,问去哪儿了就说怡红院,大魏官员不得随意出入花柳之地,那些想来攀一攀的大人也只好作罢,摇头离去。
这一日,兰奴正从门房中抱着一叠拜帖往伙房走,中间搂得不仔细,滑下来一张。裴思渡正好经过,拿起来看了一眼,眼神渐渐微妙了起来。
这是大公子曹闵的拜帖,请他去曲水流觞的。
他放在手里掂了掂,往袖中一揣,大摇大摆地往房里走。兰奴慌里慌张地“唉”了一声,匆匆跑到了他身侧扯袖子:“公子你赶紧把那张还回来,伙房的厨子说那张纸手感不错,好起火!”
裴思渡捂紧了自己的袖子,道:“这张我要用。”
“您不是说来府的帖子都烧了吗?”
“我就要这张,不烧不成吗?”
“不是,我这跟伙夫说好了……”
裴思渡懒得搭理他,兰奴跟在后面跑了两步,叫道:“公子!那是后门,您卧房在那边!”
他当然知道那是后门!
裴思渡挥了挥手中的拜帖,道:“不回房,今日得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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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思渡不是出门赴宴,而是出门置办行头。
既然准备去,那不得买套阔气的袍子么?
于是他孤身一人逛遍了今城大大小小的商行,买了一堆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儿,还在邺城一顶一的布庄里定了一身新衣裳。出一趟门花的银子,快抵了徐家半个宅子。
裴思渡心情大好,抱着手,悠哉游哉往回走。
正到一半,街上冲出两列麒麟府的校事。
街上行人小贩都被一一拦到了街边,裴思渡在混乱中被人撞得一个趔趄,退避三尺地站到了街边廊的台阶上。
抬眼看,只见不远处来了座纱幔轻摇的轿子,轿子中影影绰绰坐了个纤细的人影。
是个女子。
身边的人议论纷纷。
离裴思渡最近的两位大娘嗓门格外大,贴耳的悄悄话恨不得说的人尽皆知,裴思渡一边面不改色地站在旁边听,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座朝自己缓缓行来的轿子。
只听其中一个大娘道:“这是谁啊,气派这样足?”
另一个跟上就说:“你还不知道呢?这是魏王捧在心尖的那一位小女儿。”
大娘震惊:“难不成是那位璇玑郡主?”
另一个附和:“正是!”
两人看了一阵,又说起来:“郡主去年不就远嫁到女真和亲去了么?”
“别说了别说了,”另一个大娘摆起手:“传说那女真的老秃子长得太丑,郡主去了就给吓哭了,死活不愿意洞房,还非要闹着回来,这不?今年这女真就将人送回来了。”
裴思渡:“……”
怎么跟他以前听说的版本不太一样?
璇玑郡主曹瑾,远嫁女真一年便杀了女真大汗,被女真人完璧归赵,回到大魏三个月便病死了。好像她嫁过去就是为了替魏王杀了死仇敌一般,回来了也死得轻而易举。
裴思渡当时听闻了此事,更倾向于相信,曹衡嫁到女真去的根本不是什么郡主,就是个女杀手。
此时轿子正行到他附近,一阵清新的檐卜香在他鼻尖蔓延开来。
半条街都是熏香的味道。
他站在阶上看见轿中的曹瑾掀开了纱幔。她半拿着祥云团扇,只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荔枝眼,眼尾还有一颗朱砂痣。
隔了茫茫人海,裴思渡清楚地看到了这双眼。他觉得那双琥珀一般的眸子有些似曾相识。不禁皱眉盯了她一阵。
曹瑾此时恰好也在看他。大魏的贵族女子大多拘谨腼腆,少见这般大胆的。裴思渡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盯得一愣,旋即,迎着她的方向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礼。
曹瑾神色不变,看了他一阵也撂了帘子。
轿子缓缓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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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之前,裴思渡暗中到大公子府中坐了一坐。
“我等了好几日,以为你不会来了。”曹闵将写折子的笔放下了。
裴思渡十分乖巧地笑道:“怎么会,大公子寻我直接在裴府前吩咐一声就是了,非得藏头露尾地打哑谜,我盯着那拜帖看了好几日,才猜出来您是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