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侍听后,就知道又是极恶魔狱里的那位恶魇之主的要求,忍不住看向神君,发现神君的衣摆上浮现的墨点,眼眶微热。
极恶魔狱中四处充斥着极恶秽气之故,就算是神灵也无法久留,是以天神每次过来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可就算时间不长,对神灵的影响依然是致命的。
“神君……”神侍的声音微微发颤。
天神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温声道:“无碍的。”
神侍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怎么可能无碍?那些极恶秽气正在污染神君的神体,如果神君仍是执意再入极恶魔狱,迟早有一天,神君将会被污染成为堕神。
这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神侍苦口婆心地劝道:“神君,极恶魔狱并不是您的责任,还有那么多天神……”
不能因为他们的神君主净化,就将极恶魔狱交给神君,那些天神不能如此自私。
天神望着前方横亘于云天间的碧海晴天,平静温煦的声音响起,“只有本尊能在极恶魔狱停留,若连本尊都不进去……”
还有谁能陪她呢?
那样纯粹的生灵,纵使是从极恶中诞生,并非她所愿,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被众生打上极恶的烙印,不允许她出世。
如同天神们对魔神的忌惮。
魔神还未降世,甚至什么都没做,不管是天道还是天神,已决定将其扼杀,这对魔神并不公平。
神侍急得不行,“可是神君,就算您不忍心,也不能陪上自己啊!神君,咱们可以等帝霖仙草恢复福泽,让帝霖仙草去镇压恶魇之主,这不比您去冒险好吗?”
反正恶魇之主诞生的时间不长,目前还不能离开极恶魔狱,他们还是有时间的。
到时候,说不定帝霖仙草已经恢复福泽,正好可以去镇压了呢?
神侍实在担心啊,他不愿意神君最后落得成为堕神被镇压在神墓的下场,那样生不如死。
“神君,如果您实在担心,还可以去请西方佛界的三千佛神,那群佛神慈悲为怀,有功德护身,佛神的功德是这世间最浩然清正的力量,一定可以镇压恶魇之主……”
天神只是笑了笑,“如果事情真的不可收拾,本尊会去请的。”
神侍咬牙,听得出神君并不想打扰佛神。
他有些沮丧,其实他也知道,神灵界的天神和佛神互不干扰,不到那个时候,那群天神绝对不会去找佛神,因为太伤自尊,天神也是要面子的。
可面子能值什么?万一成为堕神,被镇压在神墓,就什么都没了。
还有神君,为何神君就不能自私一些,为自己多着想一些呢?
神君不愿意佛神牺牲功德,可他们也不想神君牺牲自己啊。
*
天神在碧海晴天捉了不少银罗鱼,养在青莲池中。
刚放好鱼时,神灵界的其他天神就过来了。
众天神依然是老生常谈,谈及如何处理极恶魔狱中的恶魇之主,天神们主张趁那恶魇尚未成长,赶紧扼杀她,以免她将来出世后祸害苍生。
“昀旸神君,此事不能再拖下去。”
“钧天神君说得对,还是趁那恶魇之主还未成长,赶紧消灭她,以免将来她脱离极恶魔狱,届时想要消灭她就难了。”
…………
天神昀旸安静地坐着,神色平淡,脸色透着些许苍白。
正逼迫祂的神君们渐渐地噤声。
神灵极少会有虚弱的时候,特别是像祂们这样的天神,凌驾于所有神灵之上的至强者。
可是此时的天神昀旸,让祂们感觉到祂的虚弱,还有祂衣袍上的墨点似乎更多了,在那絮白的衣袂铺展,触目惊心。
半晌,天神昀旸说道:“你们有什么办法能消灭她?”
众天神哑然无声。
祂们口口声声说要消灭恶魇之主,其实并不知晓用什么办法才能消灭这种从极恶中诞生的污浊怪物,所以才会将希望寄托在帝霖仙草身上。
然则帝霖仙草失去福泽,相当于一棵没用的废草,只能出动昀旸。
“昀旸神君,你的净化清辉……”
“没用。”天神昀旸说,“本尊的清辉无法净化极恶秽气,对恶魇自然也无用。”
祂这话并未是骗祂们,甚至很多时候,恶魇之主还会顽皮地将衪用来护体的清辉扯去玩,看它们如星子般在她手心消散。
想到这一幕,天神平静的心湖湖微微泛起涟漪。
众天神互视一眼,都有些束手无策。
魔神还未解决,又来个极恶魔狱的恶魇,坏消息接连而来,让这群从来没有发过愁的天神愁得快头秃。
幸好这些天神也算有良心,见昀旸神君实在不舒服,没有再打扰衪。
神侍瞅着那些天神离开后,转头就见原本应该去休息的神君坐在青莲池边喂鱼,顿时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