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打算替二弟去出河工啊？”

“就算我愿意替二弟去，二弟还不一定愿意呢。”

柳保根怎么可能不愿意，他要不愿意赵彩花能找上门来吗？

柳清云看出了姚秀英的困惑，却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道：“早些休息吧，明天你等着看就是了。”

姚秀英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入睡的，第二天她刚起来，还没来得及做饭，就听到村里的大锣响了起来。

一般大队干部们通知村里人开会时才会敲锣的，但从前一般都是在晚上，很少有在大早上敲的。

村里人听到了这个锣声，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儿需要在大早上开会，但还是三三两两地往村子中间的小广场上走去，基本上一家都会出一个人，往常开会也是这样。

等大伙到了小广场上一看，发现敲锣的竟然不是大队长柳和平，而是柳小兵家的二小子柳保根。

大队长柳和平这会儿也来了，他听到锣声时就很意外，心想他没通知开会呀，谁在那儿敲锣呢。等他看到柳保根站在往常开会的台子上，就诧异地询问：“保根，你这是干嘛呢？”

要知道这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敲的，你把村里人都招了来，总得有个说头吧。

柳保根却像没听见似的，又敲了几声锣，随即高声喊道：“我要出河工，谁都别拦我！我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谁阻挡我就是妨碍我进步！”

这么两句话，柳保根激情洋溢地在台子上面反复高喊了好些遍，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堵枪眼炸碉堡呢。

底下的队员们一时间面面相觑，虽然大家往常也会喊一些口号，但那都是有什么活动或者是开大会的时候，还真没有人大早上敲锣把大家叫来听他表决心的，这得是有多想出河工呀。

半晌，村里的会计见柳保根跟个录音机一样，在上面不停地喊那两句话，忍不住问大队长柳和平：“这到底是谁拦着他出河工了？”

“不知道呀。”柳和平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左右看了看，看到了才过来的柳小兵，问他道：“小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们不让保根出河工吗，往常我只当保根是个爱偷奸耍滑的，没想到是我冤枉他了。”

柳小兵脸色难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准备上去把柳保根揪下来，柳保根就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的柳保根，清楚地记得自己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可那就跟不受他自己控制似的。他回过神后，神色惊恐，面色苍白，慌慌张张地从台子上跑了下来。

村里的大队干部们一看到他就说道：“保根，没想到你要求进步的决心这么强烈，你放心，谁也别想拦着你，这回谁不去出河工也肯定会让你去。”

其他队员们也都跟着一起夸赞柳保根思想觉悟高，他们虽然不想去干出力的活，可对于想要进步的人还是要给予肯定的。

众目睽睽之下，柳保根也不好反悔自己之前说的话，只得勉强点了个头，跟着柳小兵一起回去了。

站在最后面的姚秀英目睹了整个经过，想到昨天晚上柳清云往小人身上贴的符纸，还非要一下子杀两只鸡，今天早上听到锣响，就跟早有预料似的，门都没出，只让自己来了，她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等她回家后没一会儿，敲门声就响起了。柳清云让姚秀英跟孩子们都别出去，自己去开了门，门外的人果然是赵彩花。

之前柳保根回去，跟家里人说了自己的异样，柳家人都怀疑他是中邪了，可也没跟柳清云联系在一起。

所以这会儿赵彩花上门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要回自己的鸡的。眼看着柳保根去出河工的事儿，已经在全村人面前板上钉钉了，她自然不能白给柳清云一只鸡。

“娘，二弟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本来是打算我替他去的，谁曾想二弟这么要求上进，那我也不能拖他后腿不是。”

赵彩花黑着一张脸，不悦道：“我的鸡呢？”

“鸡？娘，那只鸡昨天我们就给杀了吃了。”

“什么？那你们家不是还有一只鸡的吗，把那只鸡赔给我。”

“娘，那只鸡我们昨天一块给杀了吃了。”

“你不是说家里的鸡要留着过年吃的吗？”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孩子们好久没吃肉了，我看一只鸡不够，干脆两只一起炖了。”

赵彩花捂着胸口，指着柳清云骂道：“一下子吃了两只鸡，怎么撑不死你呢！”

她想想还是觉得心痛的不行，这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气得顺手抡起旁边的铁锹，朝着柳清云挥了过去。

“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