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许久,牛犇都没听到姬松的回应。禁军将士已经举起了长枪指着墙头的侍卫们了,只要牛犇一个动作,数百支强弩将会穿透容王府的墙壁。
空气越发凝滞,弓弦越绷越紧。就在此刻,牛犇听到了姬松的话:“也罢,早晚会有这一日。阿宁,我们这就随禁军入宫吧。”
牛犇缓缓放下了手,他缓声道:“多谢王爷王妃体谅。”原本以为容王府的守卫是最森严的,没想到不费一兵一卒,他就将容王带回去了。
这时门内传来了老者咳嗽的声音,牛犇循声看去,只见门内钻出一个身背药箱白发苍苍的老者。颜惜宁心领神会,他拱拱手缓声道:“牛将军,我们能不能带上神医?王爷每日都要神医施针,最近正是关键时期,若是落了一次就不好了。”
牛犇上下打量着叶林峯,他不想节外生枝。他的任务便是将容王他们带进宫,其他的人想要送死,他们管不着。于是他缓缓颔首:“行。”
在禁军的护送中,王府的马车缓缓出发。颜惜宁掀开帘子看向了窗外,今夜的都城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哭嚎声。姬榆派兵围堵了权贵和大臣的府邸,若是他们乖乖跟着禁军入宫也就罢了,若是不从,禁军就会血洗府邸。
看到姬榆的雷霆手段,颜惜宁眉头皱得越发紧。也不知道姬松他们到哪里了,虽说过了今夜就是正月二十五,按照姬松他们的计划,他们会在明日之前到达都城外。可这段时间他和姬松断了联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都城局势瞬息万变,别说几个时辰,就算一炷香都有可能有变故。若是姬松他们来晚了,可就赶不及了。
神武门门口,禁军们正拖着狼狈的朝臣往宫中走去。有些大臣显然是从床上被拽起来的,他们披头散发衣衫单薄,禁军甚至没有给他们穿鞋子的时间。
当然,能活着被提到这里的大臣已经是幸运的了,还有的大臣很有节操和风骨,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都没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大臣们被禁军撵着向太和殿走去,等颜惜宁他们到达太和殿前时,只见殿前挂着白幡放着火盆。火光下白幡猎猎作响,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平远帝去了。
太和殿前的台阶下倒着数十具尸体,鲜血染红了高高的台阶。寒风一吹,血腥味伴随着香烛的气味传入鼻腔中,闻着令人作呕。
台阶下文武大臣跪了一地,来得早得跪在靠前的位置,来得晚的只能靠后。新来的朝臣被禁军一脚踹倒在地,不等朝臣抱怨什么,旁边便传出内侍尖细的声音:“跪下——哭灵——”
姬榆这招很管用,新来的朝臣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有模有样的哭了出来。当然,他们没能哭几声就被之前来的大臣们低声喝止了:“别哭了!不是圣上驾崩了!是五皇子姬榆逼宫了,他要让朝臣为他的母亲哭灵!”
听到这个消息,新来的朝臣面色复杂,他们憋回了泪水,眼中只剩下了厌恶。
太和殿是他们上朝的地方,也是天子居住之所。乱臣贼子竟然将太和殿布置成了灵堂,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让满朝文武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嫔妃哭灵。传出去颜面何存!
如果说太和殿前朝臣心情复杂,此时在太和殿中的皇子王孙心情更加复杂。
偌大的太和殿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堂,灵堂中央摆着一副棺椁,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挂满了白幡。两口水缸中燃着纸钱,整个殿中充盈着一股香烛味。
颜惜宁和“姬松”入太和殿时,他们身后的叶林峯快速闪到了柱子后方混在了跪在地上的人群中。殿中的人像是失去了生机的木偶一般,他们只是扭头看了姬松一眼,又木然地转过了头。
后宫的妃嫔们被迫跪在了棺椁前,就连太后和皇后也不能幸免,她们直接跪在了焚烧纸钱的水缸边。后宫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表情木然,眼神黯淡。皇后像是瞬间老了二十岁,她低声念叨着什么 ,脸上的泪冲开了妆容,可笑地糊了满脸。
其他的妃嫔们吃足了苦头,她们花容失色满脸是泪。
今夜原本是团圆的日子,明日便是平远帝的生辰,今日不少皇宫贵族在宫中聚头。正当众人欢笑时,禁军杀了过来,眨眼间后宫乱成了一团,稍有反抗的人被格杀在当场。
姬榆疯了,他竟然利用禁军发动了叛变。最可怕的是当太子斥责他时,他竟然一刀捅死了太子。
那可是当朝太子!未来储君!平日里皇子们私下斗争再激烈,也不敢明面上伤人性命,而姬榆却不管不顾。
后宫女眷吓疯了,她们再也不敢抵抗,只能被禁军带到了太和殿跪在这里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