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椅子上，冷哼了一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魏芷卉：“哼，遂你心意了？”

魏芷卉无声地勾了勾唇：“嬷嬷言重了，芷卉不过是一时疏忽，还请嬷嬷责罚。”

“责罚？我敢责罚你？是不是若是我今日责罚了你，明儿你再耍个心眼儿，我这个御膳房掌事嬷嬷就要让贤了？”

“芷卉不敢，今儿下午芷卉不当差，就先退下了。”

魏芷卉刚转身，就听到马嬷嬷在身后说道：“你以为你能进哪个娘娘宫里伺候，然后一跃上枝头？我告诉你，就你这长相，没人会用你的。”

魏芷卉的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只说了句：“我从未想过。”

我想的，一直都是怎么当上魏贵人。

当然，这句话，她不会说出来。

魏芷卉的话当然也没有说错，今天下午是初菱当值，本来么，她也乐意留下来帮帮初菱，但是若今日她留下了，只怕马嬷嬷会不停地烦她，所以她干脆回住处去了。

谁料刚走出御膳房没几步，就被人喊住了：“芷卉姑娘留步。”

魏芷卉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梳着两把头，身穿深蓝色宫装的妇人站在那，看着像是哪个宫的姑姑，她有些后悔自己素日不常出门，竟是一个人都不认识的，

她礼貌地欠了身：“姑姑是？”

“养心殿兰若。”

魏芷卉的脸瞬时僵了一下，养心殿？那不是乾隆身边的人么？莫非她就是乾隆的乳母？

她顿了顿道：“兰若姑姑好，不知兰若姑姑找奴婢何事？”

———

半个时辰前，养心殿。

乾隆正欲前往承乾宫用午膳，临走前，好似想起了什么，唤了兰若：“前几日，嘉妃从御膳房那儿弄来的辣白菜猪肉生菜卷不错，朕尝着，甚是开胃，又爽口，舒嫔饮食清淡，你去御膳房要一份直接送到养心殿来。”

兰若应下了，乾隆爱美食，然每次去承乾宫前，都习惯性地会让手下的人再备下一些略重口的吃食，回来再吃。往日皆是小厨房做的，因此这个习惯，旁人不知。

待乾隆离开后，兰若便往御膳房去，可这一去，就遇上了西贞和马嬷嬷的这场好戏，聪慧如她，一下子就看懂了。

所以，她在这儿就等着魏芷卉出来呢。

她引了魏芷卉往人少的地方去，告知了来意，便听魏芷卉说：“今儿本不是奴婢当值，若是皇上想吃，奴婢可回御膳房做一次。”

兰若倒是不急，只问了句：“那金汤柠檬鱼出自姑娘的手，芋头蒸排骨也出自姑娘的手，送去钟粹宫的食盒里，和往日一样，除了辣菜，只有一道清淡的菜，所以，那芋头蒸排骨是姑娘故意留下的吧？”

她顿了顿，继而说道：“若今日不是舒嫔在用膳前发现了，那么就是在用膳时发现，皇上不会恼，只会说这菜好吃，而舒嫔可能因为无意尝了而御前失仪，然后琴支照样会来。只是你没想到，西贞碰巧来了。”

魏芷卉低着头，自己的想法被兰若说了个大差不差，她跪于地上：“请姑姑责罚。”

兰若摇了摇头，把她扶起来，没说别的，只一句：“你很聪明。”

“奴婢回御膳房去做菜吧。”魏芷卉的声音有些颤抖。

兰若转了身：“不用，你跟我来。”

魏芷卉跟在兰若身后，走在漫长的长街甬道上，她穿过来以后，也曾走过，但都是顺着这条道儿，往紫禁城角落的宫女住所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顺着这红墙往紫禁城最繁华的地带走去。沿街都是些洒扫宫女，现在是午憩的时刻，宫里都安静得很，她不敢抬头，只敢静静地跟在兰若姑姑身侧。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

直到眼前的景致有了变化，古树名木丛生，这片儿的红墙比长街那儿的看起来要新不少，绕过一个影壁，兰若带着她从一个角门进了一间屋子。

这时，魏芷卉才敢抬起头，这是个厨房，不大，但却是一应俱全，比御膳房的东西还要多些。

“这儿是养心殿的小厨房，东西都有，你便在这儿做吧。”兰若姑姑说完便出去了，只留下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在这儿帮忙。

魏芷卉一边泡着米皮，一边还在消化“养心殿的小厨房”这几个字。

所以她阴差阳错地就到了养心殿？难道下一步，自己就要成为魏贵人了么？

魏芷卉敛了神色，她不敢想，她怕出错。

留下的这个小太监她并不熟悉，所以合作起来并不顺手，魏芷卉干脆只遣了他洗洗菜，别的事自己做反而还快些。

待一切做完，魏芷卉只觉得自己身上竟然还起了一层薄汗，她用帕子轻轻擦了下额头的细汗，方端了菜给兰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