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白给+番外(322)
周边再无其他的民居,也没有林子,不见田野。
有的只有荒草,以及挂了好几件衣衫的一棵树。他的衣衫就挂在上面,他的鞋也搭在树杈上晒着。
而就在门边,放着个半人高的水缸。
宗锦揭开盖,里头连个瓢都没有;他实在渴得急,顾不上回去屋里拿碗、拿铜锅,直接弯腰压在缸沿,用手捧着水往嘴里送。
那水带着土腥味,但他无所谓,一口接一口地喝。
“……你醒了啊?哎哎,那水喝不得的……”
只听得一声惊呼,随后便有两只手上来,拽着宗锦起身:“那是脏的!!喝不得的!!”
“……哈——”
宗锦还真就那么被他拽起来了。
他反手撑着水缸,满下巴的水渍都来不及擦,就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同样穿着满是补丁的麻布粗衣,五官间稚气未脱的少年神情怪异地站在他面前。少年脚边还有油纸包,一看便知道是刚买了东西回来。
宗锦虽接连几日都没看见过他的相貌,但这声音他认得出来。
他气喘吁吁了片刻,才慢慢抬起手,草草擦过自己的嘴:“……是你救了我?”
“是啊。”少年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蹲身去捡油纸包,“我还以为你得再睡几天呢……醒了好,醒了可以自己吃药了……呼——终于不用我喂了。”
“……”
少年一边说,一边提着油纸包进屋,转头又拎了铜锅出来,直接从水缸里舀了一锅水,又提起旁边被宗锦掀了的盖,好好盖上去。
他大约是早做惯了这些事,个头虽然不大,做事却很利索。
他再次进屋,敞着门扬声道:“你还是进来坐着吧,等会儿要下雨了。”
话刚说完,一阵阴沉的风吹了过来。
宗锦尚未恢复完全,脑子仍迟钝得厉害,便就那么跟着少年重新回到穷酸的屋舍内。
他站在榻边,看着少年熟练地生火烧水,又拿着陶罐跑出去,回来时还顺带将挂在树上的衣衫与鞋一并抱进了屋,扔在榻上:“喏,你的衣裳,我都给你洗过了……”
宗锦却未管那些,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少年扯过收在角落里的破蒲扇,小心地扇着火,“我捡到你,你谢谢都不说一声。”
“哦,谢谢。”宗锦坦诚地颔首道,“这是哪里?你叫什么?”
“我叫平喜。”少年说,“这是乌城……的郊外。”
“乌城……”
宗锦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阵这名字,缓缓想起来——东廷的第二大城。
好家伙,他从轲州坠崖,再醒来时竟然到了东廷乌城。虽说他未曾来过东廷,但从地图上的位置看,从轲州到乌城,骑马也得跑十日。
他只记得自己落水后,就像片枯叶似的被水流冲着走,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冲着冲着他就失去了意识,能一路被冲到东廷来,真不知该说他倒霉,还是该说他命大。
倒霉自然是倒霉在这里已经不是赫连家的地盘,他身上既没有银钱也没有武器,走路回去在路上大约就饿死了。
平喜也不管他是站着还是坐着,自顾自地将那油纸包拆开,将里头装的东西倒进陶罐中。
刚烧开的水也跟着倒进陶罐中,铜锅撤下,换了陶罐上灶,没过片刻药的涩味便飘了出来。
“喏,晾一会儿再喝。”平喜端着碗走到他跟前,放在树墩子上,“刚烧开的,很烫的啊。”
“……哦,谢了。”宗锦道了声谢,转手端起碗,一边吹一边小口的嘬,“……我是,怎么到你这儿来的?”
“还能怎么?我在河边洗衣服,突然飘过来一个人,给我吓得,还以为是尸体呢……”平喜说,“要不是看你衣着不错,我都不捞了。”
“这跟衣着有什么关系?”
“看尸体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啊。”平喜说着,从怀里掏出半块饼。
他看看宗锦,又看看饼,眉毛皱成高低的八字,满脸不情愿地将饼再掰成两半:“……你能吃了吧?吃吧。”
看得出来,平喜拮据得可怜。
但躺了这么久,还这么虚弱,宗锦根本没有余力讲什么好不好,伸手接过便往嘴里塞:“……谢了。”
“你问了这么多,那你叫什么啊?”
“……宗锦。”
“宗锦?姓宗吗?”平喜问道。
“……不是,”宗锦说,“是贱籍。”
“诶——”
平喜挑眉,随后像是很得意般地将上衣脱下,侧身将背面露给宗锦看。上头红色的圆形半块,正在说明他的身份:“我也是。”
“……”宗锦咽下嘴里的饼,“所以你才住在这种地方吗?你放心,既然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