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白给+番外(211)
有些人听见惨叫便慌了神,宗锦不住地在后面出声威胁:“犹豫什么!横竖都是死!跑出去还能活!!都给老子跑起来!!”
眼见着人数越来越少,宗锦像是心力已用到了极限,稍稍松懈眩晕感伴随着疼痛齐齐而来。他不得不时刻提着气,以坚持到最后。
有个一看表情就知道是新兵的家伙,抓起盔甲准备穿时回头看了眼宗锦,喃喃问道:“我们都走了……那你呢?”
“你管得老子?!快滚!!”
那新兵咽了咽口水,怕也怕得紧,胆子却又大得很,再问:“你都没有盔甲……你还受伤了……”
宗锦提起刀便倏地指向新兵的喉咙:“你走不走,不走就给老子死。”
“走,走……”
新兵畏畏缩缩地狂点头,待宗锦放下刀,他才突然将盔甲扔在了地上,扭头就狂奔冲进了火烧林中:“这个给你!!要活下来!!”
“你……”宗锦想骂,对方的背影却已经被火与烟覆盖。
他垂头看了眼脚边脏兮兮的盔甲,一时竟不知该觉得恼怒还是烦闷。但很快的,复杂的心绪就转向了明晰。他竟觉得有些感动。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后,最后一人也冒死冲进了火中。
他看着对方消失在视野中,终于放下满心惶惶,沉沉吐息。
——若是换成以前,只是这样而已,这点伤而已,他少数还能在敌阵中杀个三进三出,尉迟岚根本不知疲倦为何物。
——可宗锦觉得好痛,好累,好像已到了他的极限。
意识到这点的同时,宗锦腿一软,直直往前栽。
可他不愿意就这么倒下,那太没有面子。
硬提起身体里仅剩的那点力气,丛刃被插进了已经湿润的泥土中;他就撑着他的刀,单膝跪在地上勉强没有倒下。
然而强撑,也撑不过几息。
宗锦眼前一片模糊,火烧林与浓烟,还有深沉的夜融为一体,将他卷进黑暗中。
“啪——”
他猛地往前摔倒,侧脸浸在湿润中,再抓不住飘远的意识。
他仍没有完全昏迷过去,只不过是太累太痛,无法再控制自己睁开眼,更无法重新爬起来。在沙沙雨声中,好像有谁的脚步声,朝他靠近。谁踩起的水花,溅到了他的脸上。敌人吗?乐正吗?还是洛辰欢?
宗锦在昏迷的边缘,又想起洛辰欢的脸来。
他至今不知皇甫究竟许了什么好处,才能让洛辰欢心甘情愿地十年蛰伏于他身边。那些年如同胞兄弟般的开环畅饮、谈天说地,原来都是场精心排布的戏。
——为什么呢,辰欢,我待你不薄。
他如是想着,忽地被人从地面抱了起来。
对方力气不小,打横着将他抱在怀里,四平八稳地迈开步子。他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的,却愈发将他往深眠中拖拽,直到他彻底昏死了过去。
——
宗锦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仍是十三四岁年少时,骑马射猎,踏青饮酒,好不逍遥。他跟随父亲去了天都城朝见,为此崇儿还大闹了一番,朝着嚷着要同去。可最后父亲也没有带上崇儿,只带着他,去了初春时的天都城。
梦里那年的天暖得太早,才是正月,枝头便已有了新芽嫩叶。
啊……他想起来了,他在摘星塔附近发脾气说要去上去,有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顶着一张老成的脸,从树下走出来。
这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他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可不知为何,梦如此的清晰,就连少年眉眼都勾勒得工整漂亮。
他恼怒呵斥对方“有什么好笑的”,往后又七七八八说了番他的宏图伟愿——此生誓要登上摘星塔。
少年朝他作揖,模样甚是讨人。
“在下赫连,还未请教。”
——原来那是赫连恒啊。
宗锦倏地从梦境里挣扎出来,鲤鱼打挺地坐起了身。这一下用力过了头,他背上的伤便像在火上炙烤似的剧烈地疼起来。他忍不住到抽一口气,战事、烈火、群狼,七七八八的事情猛地袭来,将方才梦的残余抹去。
有人把他带走了!
他很确定那并非是梦,危机感便再次复苏。
宗锦警惕地四处看了看,自己竟然深处某个洞穴中。周围是岩石的墙壁,他身下是稻草铺出来的垫子。再往光亮处看,洞穴的出口就在不远处,至少光还能照进来。而在稻草的旁边,染血的白布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他手边便是他的丛火,乌金匕首也在旁边呆着。
他身上只盖着一件看不出名堂的黑衣,在他坐起来时便滑在了腰际,露出他赤着的上身。
伤已被包扎好了,纱布缠了十几圈,在他胸前后背鼓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