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白给+番外(135)
可在身体随心意躲开前,他竟好死不死地回忆起了那薄唇的触感。微微凉的,和赫连恒这个人截然不同的柔软,落在他的颈间、唇间,回想起来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柔情似水。
宗锦只觉得一瞬间血都冲上了脑袋,脸烧得滚烫,已然不知是因为此时此刻赫连恒的靠近,还是因彼时彼刻他们曾阴差阳错地交缠过身体。
这些思绪将宗锦的脑子胀满,把“我即大义”“武治天下”“大仇未报”的事情全挤走。
因此他只能看着赫连恒接近,时间在此刻变得漫长,他的脑子却太乱太快,从此刻奔回了几个时辰前的绛雪楼,又奔回三河口、久隆,再到初次在战场上见面的那瞬间。
——那时他还是尉迟岚,赫连恒仍是赫连恒;他们兵戎相接,打得酣畅淋漓。
“我心上另有其人。”
男人曾说过的话突兀地闯进他思绪中。
就在赫连恒要吻上他的前一刻,宗锦终于有了动作。他推都来不及推,躲更来不及躲;他便急中生智地反手捂住赫连恒的嘴。
宗锦道:“你做什么!”
赫连恒眯着眼看他,似有些烦躁,却没拨开他的手。
宗锦急忙再道:“你别发疯了……白日的事那是造奸人暗害,现下你再这么做……”
小倌有些语无伦次,他想说的话太多,没能整理好哪句先哪句后。情急之下,他就那么捂着赫连恒的嘴,匆忙说:“……你的心上人呢?你忘了你还有心上人吗?”
宗锦刚说完就后悔了——他心上人死了啊!!
他无奈地只好在添上一句:“你这么做,你对得起她在天之灵吗?”
一阵冷风,恰在此时呼啸而过。
宗锦的发辫被吹得乱飞,乱糟糟地拢到了脸颊边。
二人静默了片刻,待到风停,赫连恒才终于捉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拿开。
“可我对不对得起,”男人说着,再抬起手,用食指将他脸侧的发丝撩开,“他都已经死了。”
赫连恒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不像是解释给宗锦听,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宗锦这才明白,为何赫连恒偶尔会独自买醉,像那晚似的望月独酌……大概就是在想着他已逝的心上人。
那他此刻心头的沉闷又是为何?他又没有心上人。
这感觉来路不明,可威力不小,叫他呼吸都不畅快。可宗锦又知道,自己没在发怒——被强行带着过来时他确实有恼怒,可现如今也没了,正是被那沉闷所取代了。
未等宗锦回话,赫连恒忽地下了马,在小河边驻足,背对着他。
宗锦锤了锤心口,想将那种令人不适的沉闷锤散;过了片刻他也跟着下了马,还十分谨慎地把缰绳拴在了旁边的树上。
他隔着些距离看赫连恒的背影,即便迟钝如他,也能明晃晃地感觉到对方此刻的落寞。平日里总一副做作的淡漠,但喝了酒之后,赫连恒好像就不那么会收敛掩藏自己的情绪了。
——宗锦最烦就是看见身边的人死气沉沉!
他全然不会安慰人,可又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气氛;于是小倌深吸两口冰凉的空气,走到赫连恒身边,拽了拽男人的手臂:“喂。”
“嗯?”赫连恒轻声应答。
“坐坐,”宗锦低着头,别扭地说,“来都来了,在河边坐会儿算了,你醒醒酒。”
“好。”
赫连恒似也不在乎身上华服会否弄脏,当真随着宗锦之意坐下。二人坐在河沿,宗锦一只腿悬着,一只腿支棱起来,头就歪在膝盖上,看着赫连恒道:“人都死了,想也没用,不如不想。”
他这尴尬的安慰没起到什么作用,赫连恒只是垂眼看着隐隐有些波光的喝水,一言不发。
宗锦又说:“她肯定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她这么郁郁寡欢对吧。”
男人依旧不说。
小倌皱紧了眉,搜肠刮肚地再捡出一句:“她若待你真心,自当希望你过得好;你若待她真心,你便不能辜负她的期许。”
兴许他这话说得太有道理,赫连恒终于侧目看他。
片刻后,男人才道:“我与他,连话都只说过几句。”
“……”
——他悟了,是单相思。
宗锦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回轮到他看向河面。他实在再搜不出什么好的措辞来安慰身旁的男人——他原本也不是这路数的人,身边人若是受委屈,那帮人报复回去就对了;身边人若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他帮忙去提个亲也便是了。
他最不会的,就是安慰人。
于是宗锦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后,突然坐直了腰,抬手勾住赫连恒的肩膀。
赫连恒显然没想到他的突然之举,略略惊讶地朝他看过去;可宗锦并未看着他,只自顾自地拍了拍男人的肩头,说:“……既然如此,你就更不必沉溺过去无法自拔了;兴许很快你又会遇到两心相悦之人……照我看,凡是不钟情于我的,都不值得我钟情。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