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耀拿着银针,留意到针尖隐隐发黑后神情凝重了几分。
“按照你所说的来看,如果祝灵尘是她的人劫的话,那她刚才所遭受的攻击本质上便是天惩。寻常丹药自然于她无甚作用。”
“劫数一事唯有自渡,谁也帮不了她。只有她自己抗下去,等到天惩过去了自然就醒过来了。”
其实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天惩一过白茶的修为应该会有所提升。
只是此时并不是个渡天惩的好时机。
修者劫数过后会有近半个月左右的天惩期,通俗意义上来说是天劫的余威,需要一定时间来进行平复休养。
在谢九思把白茶带过来给他诊治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她竟也入了天惩期,她才不过筑基,又非金丹渡劫。
可事实证明五行之外的修者的确倒霉,道心都没稳固就开始遇天劫了。
想到这里林平耀叹了口气。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这修为是提升了,可今明两日的择剑考核怕是去不了了。”
青年静默坐在床边,垂眸看着白茶,日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似镀了一层金光。
白茶有多重视这场考核没人比他更清楚,她这段时间有多努力他全然看在眼里。
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是醒来告知她还要再等一年,她肯定接受不了。
他沉默了半晌,薄唇微启。
“林师叔,你可有分劫丹?”
“你要这个做什么,你拿了又没……?!她是你的道缘?”
林平耀反应过来猛地睁大了眼睛。
分劫丹顾名思义就是分担劫数的丹药,不过这种丹药虽能分劫,却是有条件限制的,非道缘不可用。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谢九思被妖龙重伤恰遇雷劫几近身消道陨时,哪怕是化虚巅峰修为的凌霄也无法助他脱困。
谢九思微微颔首,面色平静,这么一比较反衬得林平耀大惊小怪了。
他缓了一会儿问:“……是这几日的事?”
道缘这种东西也和天赋一样是需要机缘的,白茶刚入仙门不久,连剑都没择,道都没入完全哪里看得出什么道缘?
唯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前些时候白茶悟道突破那日,谢九思或许能感知到。
谁知青年摇头否认了。
“从她入剑宗那日开始,我便知道了。”
“?你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她那个时候可能连一套入门剑法都使不出吧?白茶要是和其他人一样在五行之内也就算了,你还能从天赋和灵根,体质什么的契合度来推测,可她在五行之外,你如何能确定她是你的道缘?”
对于林平耀会这般反应谢九思并不意外,毕竟道缘一事要是能那般轻易就能确认,这世间也不至于有那么多难渡劫数之人。
谢九思顿了顿,手放在剑柄上轻轻摩挲了下,少有的不甚自在。
“……师叔,你忘了我所从何族吗?”
林平耀听后一愣,而后想起了什么。
“原来如此……”
“你入剑宗近百年,你今日不提我都险些忘了这事。”
得了答案后林平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储物戒指里拿了一瓶丹药递给了谢九思。
“按理来说这种东西我不该给你的,不过她渡的只是一个小劫,于你来说并无影响。而且她既是你的道缘,你帮她等于帮己,也是攒气运和时运了。”
“多谢师叔。”
谢九思接过丹药,听到他后面这话后笑了笑。
“时运也好气运也罢,这些于我都无所谓,我的劫我自能渡。我只是觉得尽人事听天命这对于师妹来说并不公平,她本就不受天命庇护,也不存在听天由命一说。”
“既然天命我没法左右,我只能在人事上尽些绵薄之力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丹药取出服下,在准备将被子掀开把白茶扶起的时候。
余光瞥见一旁的林平耀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谢九思一愣。
“师叔可还有事要告知?”
林平耀摇了摇头,而后在看到青年动作轻柔的将白茶因汗水濡湿而粘在面颊上的头发拿开,别在耳后。
他再没忍住。
“那个贤侄,我觉得你年岁尚轻,这道侣一事还需慎重。我也不是说白茶不好,她的天资的确不错,只是她这体质实在……”
【短命】这两个字林平耀没说出口,谢九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不受天道庇佑的大多命不长久。
“不出意外你日后是要继承宗主之位的,不为自己,为这剑宗你也要多多思量才是。”
剑修和其他修者不同,他们于剑执着,于感情亦是如此。
别的修者道侣没了或者夫妻不睦可以放得下,断得干净,再续弦也未尝不可。
偏剑修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