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留步(652)
齐缨环视四周,院子里空空如也,只有靠着篱笆放着一个筐,他还没有靠近,便闻到一股臭味,齐缨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齐缨也不知道自己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直到暮色四起,他渐渐看不到眼前一切时,他才恍恍惚惚走进屋里。
屋里没有灯,齐缨不知道有没有蜡烛和火石,他摸索着走到床前,躺了上去。
被褥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但是比外面的那个粪筐的味道要好了许多,齐缨初时还要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便适应了,觉得味道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可是他又要面临另一个问题,他饿了,又渴又饿。
他想起门口好像有两口瓦缸,缸里会不会有水有米?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齐缨走到那两口瓦缸前,果然是一口水缸一口米缸,可是水只有两瓢,而米只有一捧。
齐缨喝了几口水,便倚靠着其中一口缸坐在了地上,他咒骂着齐慰,骂着骂着,忽然哭了起来。
二姨如果知道,他如此狼狈,一定会伤心欲绝。
不,他不能这样了,为了二姨,他也要振作,他不能就这样,被齐慰如同蝼蚁一般踩在脚下。
齐缨艰难地爬了起来,他走出屋子,向着那道篱笆门走去,他学过武功,对,他怎么忘了,他是学过武功的,他不怕,他什么也不怕!
就在他推开篱笆门的一刹那,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犬吠,接着,有更多的犬吠声传来,四面八方,很多只狗一起在叫,叫声越来越近,接着,齐缨便看到一双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正在向他靠近。
齐缨大叫一声,跌跌撞撞跑回屋里,他关上门,摸索着用那几件农具抵在门上,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那些大狗会不会进来。
齐慰坐在书房里,听福生汇报着齐缨的情况。
“公子一直躲在屋里,直到次日中午方才走出来,胜伯家的小孙子,隔着篱笆和他说话,说家里招雇工,下田干活,一天两顿饭管饱,问他干不干,公子看了那孩子一眼,转身回了屋。”
福生用眼睛的余光去看齐慰的神色,见齐慰神色如常,不像是要发火的,便继续说道:“国公爷,今天李云盼李姑娘来府里看望老板娘,李姑娘当着老板娘的面,问少东家怎么不用素衣巷的宅子了,老板娘再三追问,少东家打着哈哈搪塞过去了。国公爷,您看要不要告诉老板娘?万一哪天少东家不小心说漏嘴了,这事可就变成您瞒着老板娘了,您说呢?”
齐慰的嘴角抽了抽,他看了福生一眼,说道:“你小子啥时还懂这些了?”
福生摸摸脑袋:“我祖母写信过来,请老板娘帮我说亲,我当然要先学学了。”
“是吗?老夫人请夫人帮你说亲?我怎么不知道?”其实齐慰也想过福生的亲事,可是福生是欧阳家的独苗,他的亲事自是要由叶老夫人做主,因此齐慰便被这个心思压下去了,却没有想到,叶老夫人居然请了李绮娘给福生说亲。
福生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这两天,祖母给我的信里,还夹着一封是给老板娘的,老板娘看过之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齐慰见福生虽然有一点点赧然,可是眼底眉梢都是喜气,好像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自从见过齐缨之后,齐慰的心情便不好,现在看到福生喜不自胜的模样,齐慰眼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哈哈大笑。
转眼又是几日,柴晏匆匆来找颜雪怀:“石亭和婵娟,死了。”
这是在意料之中的消息,颜雪怀点点头,没有听说西市街处决犯人的事,想来这两人都是被悄悄处死的。
颜雪怀正想问问其他人可否全部招供了,没想到柴晏却告诉她另一个消息。
“婵娟是砍头死的,石亭却不是。”柴晏说道。
颜雪怀一怔:“没有被砍头?难道还给他留了全尸?”
柴晏摇头,语气里有些困惑:“说来也怪,我听飞鱼卫的人说,石亭是被割掉子孙根,出血过多而死,他死了之后,婵娟才被斩首的。”
石亭和婵娟在招供之后,就被飞鱼卫单独关押了,柴晏和二皇子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因此,柴晏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们已经被处死的消息。
“为什么要割了他的子孙根?想让他当太监?或者是宫刑,宫刑会死人吗?”
也不能怪颜雪怀好奇,她知道很多种死刑的方式,可唯独没有割子孙根疼死的。
司马迁受过宫刑,可也活得好好的,还著书立说了呢。
柴晏摇摇头:“即使是宫刑,施刑之后要用香灰止血,然后还要插上鹅毛,几日之后,把鹅毛拔掉,即使有死了的,也是少数。如石亭这样,想来当时没有给他止血吧。”